商口岸,十年過去了,各國商人還是不能進城。偶爾偷偷溜進廣州城的,幾乎都會遭到大清國國民的辱罵甚至群毆,生命安全是沒有一丁點保障的。
可突然冒出這麼一位青年官員,竟然破天荒提起了多年前簽訂的幾個條約,而且用這幾個條約駁斥自己。若他的欽差身份是真實的,雖然可能在同大清的外交談判中多了一位強有力的對手,卻無疑是一件好事,因為最起碼終於有了一位不再那麼不可理喻的清國官員作為溝通物件了,要知道以前,就算想談判,可沒人跟你談啊!
只是這青年官員的身份未免令人生疑!
懷疑歸懷疑,阿禮國做事何等老道,微笑點頭道:“景祥大人請放心,我會一力幫助大人安排行署事宜。”先監視起來,確認身份後再做對策。
就這樣,中旺路上一座花園般的洋房別墅成了欽差大臣的行轅。
而大夥安頓好之後,葉昭吩咐一名戈什哈攜蓋了關防大印的手諭出城,去南門軍營傳令,請蘇松太道道員、江海關監督吳健彰來行轅敘話。
又傳令,在見到道臺之前,西洋諸國使者一律迴避,如有人來拜訪,只說等欽差大人同地方官員相見之後再與各國領事會晤。
玻璃罩、煤油燈,到了租界葉昭也就入鄉隨俗,用起了西洋的玩意兒,在小樓二樓闢了一間房為書房,葉昭卻是怔怔出神,茶早就冰涼,他兀自不覺。
咸豐帝說的輕鬆,但葉昭卻知道,這差事從頭到尾就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西洋諸國好不容易有了將關稅權拿到手裡的機會,豈會輕輕放過?
不過想想也可笑,據後世史書記載,英法美三國成立委員會實際控制上海海關事務之初,收繳的稅款反而要大大高於原來由大清國官員管事的時期,概因大清國官員對經濟一道本就不明不白,又貪汙成風,這才鬧出了令史書官都尷尬的這麼一個局面。
正因為洋人控制了海關之後收繳的銀錢反而日增,使得後來背地作主將海關利益出賣的兩江總督怡良、蘇松太道道臺吳健彰等可以上摺子時含糊其辭,大清國又沒幾個真正明白這種事兒如果按照國際慣例多麼“有辱國體”,咸豐帝也就沒有深究。海關權就這樣稀裡糊塗被人家拿走了,再到後來明白人多了,那時候大清國卻早被欺負得不成樣子了,再想拿回海關權?那真是難如登天了。
可現在皮球卻被踢到了自己手裡,葉昭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差事兒,難辦啊。
還想維持小刀會起事前海關的狀態怕是不可能,也只能儘量爭取最大利益,盡人事而已,若民智開化,國家強盛之日,這些問題就統統不是問題了。
最大的難題反而是怎麼忽悠咸豐帝以及京師那幫強硬的大臣,這件事一個處理不好,被人上個摺子,扣個“交好蠻夷”的帽子,那可就成了漢奸了,換了別人,罪過再誇張些,如果在北京城被凌遲老百姓還會拍手叫好,說不定還會揀你的肉吃。
就是這麼一個令人無奈的時代。
開啟民智,又如何著手,又何其難也?
葉昭不由得又嘆了口氣。
燈芯突然一跳,葉昭猛然見窗簾上有條窈窕人影,啊了一聲,轉身看去,可不是,一襲紅紗高貴嬌媚,宛如神仙妃子下凡,蘇紅娘俏生生就站在書桌前。
“紅娘?幾時來的?”葉昭笑著問。
蘇紅娘來了有一會兒了,卻是詫異的發現小色鬼皺著眉頭琢磨事情呢,站了好一會兒,小色鬼都沒注意到她,看小色鬼皺起眉頭認真思索的模樣,簡直和平時換了個人,卻不知道他聚精會神的在想什麼?
但聽到葉昭喊自己“紅娘”,還一副很親熱的樣子,蘇紅娘實在無奈,在這傢伙面前好像什麼道理都講不通,厚顏無恥到極點了,可偏偏他卻好像佔著天大的道理一般。
對於兩人現在的關係蘇紅娘思及也頭疼,莫名其妙的被這傢伙胡攪蠻纏為與他訂了鴛盟,可偏偏說要將身子交與他又是自己先開的口,現在卻又如何收場?
本來已經到了上海,該當馬上辭行的,可現在告辭,又好似欠了人家天大的恩情,畢竟今日別過後,未必有再見之日。
“公子真名可否見示?”不能臨了兒還不知道人家是什麼人不是?雖然一路同行,但天地會眾小心謹慎,又怎會和這幫清妖混在一起?
葉昭笑道:“葉昭就是我的本名。”
蘇紅娘星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卻沒再說什麼。
葉昭正了正臉色,問道:“紅娘,你對上海局勢怎麼看?”
蘇紅娘就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