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當軍不下二萬人吧,房當人可戰之士不過五六萬人吧,這一仗後,房當人十年之內難以恢復元氣。”
王樸雖是樞密副使,做的卻是樞密使的事,“這數十年來,回鶻、吐蕃等昔日的強敵紛紛分崩離析,党項八部趁著這個空當。漸漸坐大成勢,党項拓跋人是党項八部中實力最為強大的,若不及時解決,必成尾大不掉之勢,此次宥州軍出兵攻佔鹽州,李彝殷難辭其咎,光殺一個馬步都指揮使德浩,就想把事情蒙過去,也太異想天開了,近期延州節度使袁鳷和鄜州節度使田景都送來奏摺說宥州軍活動頻繁。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柴榮是個雄心萬丈之人,掃平四方。重振漢唐河山是他稱帝后的最大目的,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想當初唐軍何等威風,最後卻要靠胡人來支撐殘破的江山,夏、銀、宥、綏四州封給党項拓跋人,實際上是前門驅虎後門引狼的做法,現在四州名義上是大周的節鎮,實際上和西蜀、南唐、北漢一樣,都是割據一方的地方勢力,遲早有一天。大周要奪回這四州之地。只是,大軍正在全力南征,兩線作戰是兵家大忌,我們暫時還不能對西北用兵,還好有侯大勇坐鎮西北,李彝殷難以有大動作。”
聽了柴榮的話。王著腦子裡飛快地轉了數個念頭,限制節鎮的武力是大周朝隱秘的策略,王著正是這個策略的重要制定者,他心裡很有些隱憂:讓侯大勇在西北牽制李彝殷,李彝殷有七八萬人馬,那麼侯大勇必須要有二到三萬人,這是一支除了禁軍以外最大的一支武裝,這支武裝遠離大梁,戰鬥力極為強悍,朝廷很難掌握,這就和基本國策起了衝突。
王著是個性極為鮮明,他瀟灑多智,交遊甚廣,是澶州舊人中最不拘禮的一個人,常常在柴榮面前大大喇喇,而且還和李白一樣喜歡杯中之物,要不是王著好酒成性,宰相的位置也就輪不到範質,這與王樸的剛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另一個方面說,正是因為王著有著明顯的缺點,反而最受柴榮信任,王著道:“拓跋人李彝殷未露反意,在西北不必過多地佈置兵力,可從禁軍中抽派一名擅守城池的拙將去鎮守鹽州,加強鹽州防務,靈州馮繼業、延州袁鳷、鄜州田景,再加上鹽州守將,足以對李彝殷夠成足夠的威脅。”
王樸搖頭道:“西北各節鎮的總兵力有近十萬,卻太過分散,每個節鎮不過一萬多人,這樣撤沙似的擺佈很難集中力量,容易被強敵各個擊破,房當軍實力不如拓跋人,卻先後擊破了涇州軍和鳳州軍,兩軍戰死人數達到一萬二千多人,是近年罕有的損失。”
王著立刻反駁道:“大唐時,各個節鎮都有重兵,最多的是范陽,足有九萬多人,其次是河西和隴右,兵力均在七萬人以上,稍小的一點的朔方和河東,也有六萬人以上,節鎮擁有重兵地惡果是顯而易見地,安史之亂就是最好的例子,反而給了胡人可乘之機。尾大不掉,不僅適合拓跋人,同樣適合各個節鎮。”
王樸毫不客氣地反問道:“禁軍全部駐防在大梁附近,人數已超過十萬人,若依知微(王著字知微)之見,是否會尾大不掉。”
“真是英雅所見略同,正如文伯兄所言,禁軍已分為殿前司和侍衛司,沒有哪個老虎會有兩條尾巴吧。”
王著和王樸認識以來,倆人就從來沒有停止過鬥嘴,大周朝的許多政策,均是在兩人的辯論中成形的,柴榮早就習性了他們如兩支蟋蟀一樣鬥嘴,他若有所思地聽兩人爭論了一會,就道:“兩位都極為道理,只是側重點不一樣,知微重在軍事,文伯談的是廟堂之事,把兩位觀點綜合起來就比較完美了。西北聯軍在小牛關之戰,重創了房當軍,此事已過了大半個月,如不出意外,聯軍佔領同心城的戰報很快就要送到大梁城了。”
王著自言自語道:“黑雕軍戰鬥力極強,和最精銳的禁軍相比,恐怕也不會落於下風。”
柴榮在心裡同意王著削弱節鎮的做法,他道:“大周朝的重點在淮南,現在還不到用兵西北的時候,西北聯軍打下同心城後,西北戰事就到此為止,戰事不能再擴大了,可讓侯大勇以西北面行營都招討使的名義坐鎮西北,保持一萬五千人左右的聯軍軍隊,用來穩定西北局勢。”
王著和侯大勇並不熟悉。也沒有成見,只是,晚唐以來各個節鎮擁兵自重的慘痛教訓,讓王著不敢相信任何將領,他建議道:“等到西北形勢稍稍穩定,就應撤掉西北面行營,這個行營有統御西北各節鎮的權力,不宜久存。”
柴榮笑道:“知微也太過小心。御將之道在於制衡,只要不讓一將獨大。相互制衡之下就不會出董卓之流。”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