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陳猛一眼。快走一步,道:“我是侯大勇,想請教老丈一二。”
老人聽到侯大勇三個字,猛地回過頭來,遲疑地問道:“你是以前的侯防禦使?”
在唐及五代之時,人們間的關係遠較元、明、清時代平等。下級官員見了上級官員或者百姓見了官員,並不像後世那樣奴顏婢膝,多是直接稱呼職務,從元代開始,社會等級才漸漸森嚴,到清朝之時,漢家子孫一聲聲“奴才、奴才”不絕於耳,已經從骨子裡自認低人一等了。
侯大勇道:“在下正是侯大勇。”
老人把四齒釘耙放在地上。也不管地上乾不乾淨,一下就跪在侯大勇面前,兩手拱合,俯頭至手與心平,連續拜了兩次。這在當時是很重的禮節了。
侯大勇急忙伸手拉起老人,他見老丈前倨後恭候,知道定有原因。道:“老丈為何行此大禮?”
老丈沒有回答侯大勇的問話,對著遠處的喊了幾句:“你們快過來,恩公來了。”
聽到喊聲後,陸續有一些在土裡勞作的百姓朝這邊走來。
老丈這才拱手答道:“我們都是前年從澤州逃難過來地,恩公在鄭州城內開了粥場,我等才沒有被餓死,大恩大德。我等沒齡齒難忘。”
侯大勇記得這些澤州流民都分有土地,但是他們的土地沒有在西蔡河邊,於是問道:“我記得中牟縣分給你們的田土是在黃河南岸不運處,不在這邊吧。這些淤田應是去年夏天造好的,你們一人分了多少?”
老丈有些氣憤地道:“這些淤田肥沃得緊。我們那裡能夠得到,即使是防禦使分給我們的那些土地,我們這些難民手中也沒有剩下多少了。”
侯大勇聽了有些奇怪,高平之戰後,從鄭州北部到黃河南岸,土地荒了不少,澤州、磁州有許多躲避戰事的難民和受水災地難民相繼湧入了鄭州,侯大勇便把黃河岸邊的荒地全部分給了這些難民,還籌措了過冬的糧食以及種子、農具,總算把難民安置了下來。隨後,陛下也在全國實行了類似制度。
“那些荒地不是分給你們了,為何說沒有剩下多少?霍明府不是才從中牟縣調走?”侯大勇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時,圍在身邊的老百姓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起來。
“霍明府也是個好人,不過淤田去年造好後,霍明府就被調走了,他走中牟縣令是王汀湘,去年秋天,不知從什麼地方來了許多人,說那些荒地原本是他們的,還拿出了幾年的帳冊,要我們把土地還給他們。這些人橫得很,我們辛辛苦苦地荒地種起來,他們就要來搶我們的地,沒有了地,我們拿什麼活啊”一個老者說著說著,開始涕流橫流。
侯大勇想了想,沉聲道:“開這個荒地當時是立了規距的,無主荒地全部分給難民;有主地荒地,荒了五年以上的,則作為無主之地,分給難民;荒了三至五年的,主人回來,交還給主人三分之一;荒了不到三年的,主人回來,則交還一半,你們不至於一點都沒有土地,陛下在顯德二年下過類似的詔書,你們可以去找中牟縣衙門,請他主持公道。”
“沒用,新來地王明府就是當地大族,他辦事不公,我們難民和那些搶地的人打起來後,中牟衙門抓了我們不少人,為了活命,我們只好過來佃這些新開的淤田。”
侯大勇驚訝地道:“原來這些新開地淤田不是你們的,你們只是佃戶,那這些淤田給了誰?”
“這些新開的淤田由王明府標出價格在賣,誰出的價格高就賣給誰,我們哪裡買得起,只能過來佃一些田土來種。”
至此,侯大勇算是明白了,霍知行造好淤田就被調走了,新來的縣令把以前的政策完全改變了。
侯大勇回頭輕聲對錢向南道:“現在鄭州防禦使是彰國軍節度使王饒的侄子,王饒家族是鄭州世家大戶,不知這中牟縣令和王饒什麼關係,你先不到大梁,到鄭州去找長史符彥輝,問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問清楚後。寫個條陳,若條件合適,我參他們一本。”
信大勇向著圍在身邊地眾百姓團團作了一個輯,道:“我現在已經不是鄭州防禦使了,這裡的事,有地方衙門管著。叭兒二好多說什麼,我這裡有一百貫錢,錢不多,你們一家分一點,買點鹽吧。 ”侯大勇不願也不能隨意插手成、階、鳳、秦四州以外的地方事務,但看著眾百姓滿眼熱忱地望著自己,他心中有些不忍,便拿了些錢幣。略表心意。
當侯大勇跨上戰馬之後,眾百姓就跟在後面,要送他一行,沿途不斷有百姓加入送行的隊伍,當到達鄭州界時。送行地百姓已上了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