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不用冷場尷尬二來也好再試試蘇晉的見解,畢竟不是所有京官都有高人一等的才能,比如竇懷貞這種宰相在薛崇訓眼裡除了專營就是個庸才。
薛崇訓先揮手遣開侍衛,然後說道:“前日聽你提起北方事,那次我與朝中相公議事,你也在場,我想聽聽你有何看法?”
蘇晉皺眉沉思稍許,抱拳道:“晉王是問突厥之事麼,卑職不才對兵事並不精通,斗膽一言拙見:突厥事,重在馬兵。”
第六十九章 盟主
蘇晉很久沒有這樣侃侃而談了,他留神拿捏著遣詞,緩慢但清楚地表述著自己的見解。這樣的交談顯得有點裝腔作勢,因為身份的緣故,言行舉止都應合乎禮儀,和平日的真性情完全不同;但是蘇晉感覺非常良好,大約是一種體面的感覺。
他的臉色彷彿紅潤了許多,不過表情仍然是嚴肅的。說起突厥戰事,蘇晉卻是有一番見解,首先因地制宜重視騎兵,有這樣見解的可能不只他一個人,畢竟戰場在北方草原。然後他提起另一點:聯絡鐵勒部。說到這裡時只見薛崇訓頻頻點頭,可知第二點建議就有些不平常了。
鐵勒諸部同是草原部落,但與突厥人素來不和睦,如果唐廷能聯絡上他們合取突厥,草原部落更加熟悉地形,定能給唐軍帶來意想不到的作用;同時兩方南北夾擊,在戰略上也勝出一籌。
薛崇訓對蘇晉有這番見識大為讚賞,顯然此時的平常人的眼界不可能有那麼遠。
二人談了一陣,本來就是旁晚時分了,蘇晉便留薛崇訓吃晚飯,不過他婉言謝絕,起身告辭了。蘇晉自知家中簡陋,也就沒有多留,將薛崇訓等人送出坊門方回。
這時蘇晉的妻子林氏已開始擺飯了,兩個孩童也從裡屋出來,不知怎麼回事小兒大哭起來,林氏便停下手中的家務哄他。
蘇晉好像仍然沉浸在剛才的氣氛之中,此時在屋子裡來回踱著步子,心情有些激動的樣子,並不去管兒子啼哭等瑣事。就在這時林氏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夫君要復出為官了麼?”
蘇晉自信滿滿地回答道:“長則一月半月,短則數日之內。晉王正需人才,我兩番言語,想來他已考校出一二。”
林氏道:“我不是問你能不能復出,只是想問你便要就此投身晉王門下?”
蘇晉聽罷愣了愣,沉思不語。
林氏嘆了一口氣:“我情知夫君並非久居池中之人,勸你也沒有用。只是前車之鑑夫君可容三思?以前你也不是說過麼,與其讓咱們母子過那擔驚受怕的富貴日子,倒不如粗茶淡飯平安坦然那晉王雖此時權傾天下,卻是名言不正,難保什麼時候又起風浪。夫君亦是知書明理,應知其中利害。”
“貴賤也有時運。”蘇晉環視居所道,“只是讓你跟著我過這樣的日子,我實在於心不忍。”
林氏道:“我們夫妻多年,難道夫君還不知我的心意麼?”
蘇晉又道:“況且箭在弦上,此時若再謝絕晉王的好意,恐是禍非福。”
這時有個孩子已嚷嚷起來:“孃親,我的肚子餓了,我們能吃飯了嗎?”
林氏摸了摸他的頭,抬頭對蘇晉道:“坐下吃飯吧。”
不料薛崇訓辦事還真是雷厲風行且顯得有點急躁,第二天一早蘇晉剛起來正欲像往常一樣去親王國當差,親王國就派人來了,送了官服還有一匹馬。來的官員說,從今天起蘇晉就不必再做書吏,直接任親王國學館長,具體的事兒讓他到官署內聽王昌齡安排。
蘇晉把官服拿進門去,正遇到妻子,便抱著青袍官服站在那裡不知如何言語。
林氏表現得很平靜,迎面走了過來接過他的官服道:“時候不早了,夫君進臥房去,我給你換上趕緊去辦公罷。”
“好”蘇晉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話可說。
二人進屋,林氏一面麻利地幫他更衣,一面又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家雖然有的地方做得不好,夫君也不必掛在心上”
蘇晉忙道:“是蘇某不願寄人籬下拒絕了岳丈大人的好意,怨不得誰,只是苦了你跟著我受困。你本出身錦衣玉食之家,竟是不離不棄,蘇某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林氏臉上一陣紅暈,看著蘇晉的目光裡充滿了愛憐,小聲說道:“夫君是有志氣的人,我也不阻攔你了。只是做官後應多做好事不要與一些品德猥鄙之人同流合汙,咱們不圖那錢財身外之物。”
蘇晉笑道:“還是你明白我的為人,這回復出並非依靠岳丈大人,也省得那幾家子冷言冷語說我人窮志短讓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