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卓剛剛好起來的臉色頓時又拉下,低頭不言算是預設。
薛崇訓淡然笑道:“李適之比《孔雀東南飛》中的焦仲卿如何?若是那晚你真的死的,你覺得他會為之殉情麼?”阿史那卓默然無語,答案不言自明,要是李適之那樣的人會為一個女人捨得性命,真是傻子都不信。
這時薛崇訓看著帳外的餘輝淺淺地沉吟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唱罷嘆了一口氣,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一句話來,當我想早戀的時候可惜已經晚了。他一直在皇室權力漩渦中算計,什麼都有了,還真就差那玩意,而且永遠也得不到。
他轉頭看了一眼阿史那卓,忍不住調笑道:“阿史那公主覺得我比李適之如何,會不會比他好點?”
阿史那卓忙搖頭道:“我可沒有傾世容貌,再說你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薛崇訓:“”
唐軍將士收拾戰場,並未發現默啜的屍首也沒有俘獲,認定突厥可汗在混戰中逃掉了。部將們比較關心默啜的下落,那是一個立功封爵的象徵,不過薛崇訓倒並不怎麼在意,只要擊敗了突厥主力大勢已定,默啜的死活於他無甚要緊。草原上一個部落的恢復能力比內地還差,比如匈奴、鮮卑,一旦元氣大損或是消聲匿跡或長達數百年都難以重振雄風;而中原卻不同,經歷亂世之後,王朝更替只要休養生息的政策正確,很快就能恢復盛世。所以薛崇訓認為突厥汗國於中原已很難構成威脅了。
默啜沒死更好,這仗還沒完。在大勢所趨的局面下,薛崇訓正好打算號召天下各族結盟繼續討伐,當此之時周邊各族都想插一腳分杯羹,與唐人結盟那是求之不得,此事應該會很順利。
果然契丹李失活很快就派使臣前來,痛訴突厥國的殘暴不仁,請內屬跟隨唐軍討伐不義,契丹騎兵已待命出發隨時聽從唐廷徵發云云。
薛崇訓身邊的幕僚後來紛紛唾罵,這幫牆頭草之前幹什麼去了,這會兒大仗已完才想起要出兵幫助唐軍,簡直是無恥之極。杜暹卻道:“契丹還真沒什麼罪過,前些日子他們能做到隔岸觀火已是很好的局面,如果這幫人和突厥人一塊兒,咱們的敵人徒增數萬騎兵,那契丹兵也小視不得”杜暹說了幾句廢話才說道重點,“上回王爺授命臣與契丹和談,他們提出要求讓唐廷承認其吞併的烏羅護之地,當時軍情緊迫大戰在即,我為了儘可能穩住契丹,就答應了他們。”
有幕僚頓時議論道:“契丹人叛了又附,來來回回幾次,並不可靠,將烏羅護的地盤給他們有養虎為患的可能。答應了又沒有國書為憑,現在大可以翻臉不認!”
薛崇訓忙道:“杜將軍是言而有信的人,咱們那樣做將杜將軍置於何地?與契丹人和談本就是我授權於杜將軍負責,這事兒怪不得他。再說我泱泱大唐何須與他們計較此等小利,若是契丹蠢蠢欲動,吐蕃和突厥就是他們的下場!”
第一百零五章 驟變
北方苦寒並非只中原的認知,恐怕連草原人也這樣認為,所以他們本能地不斷試圖南下南下再南下就像遷徙的候鳥,只是那個方向不是有一堵堵高牆就是有激烈的甲兵抵抗,沒有哪個種族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存空間。正因如此,當突厥人被迫要向漠北地區轉移時,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最大的失敗和恥辱。
黑沙城會戰的失利後,軍隊和牧民源源不斷地向戈壁帶逃走,陰霾的氣氛籠罩在所有突厥人的心頭。默啜本人是長久地處在憤怒的心情之中,他原本認為這場戰爭會持續很久,但沒料到唐人進攻如此果斷奔放,一夜之間情況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各個部落還能集結大批的勇士,默啜身邊的殘兵敗卒聚攏也人數可觀,但戰爭某些時候並不全是戰爭資源的較量,較量的是一種自信。戰勝的一方會獲得極大的信心和經驗,掌控主動權越打越順;反之失敗者只能在擔憂消沉和疑神疑鬼中自縛手腳,而且形勢極為被動,默啜很難聚攏人心鼓舞士氣再讓突厥人去拼搏一次。
汗廷的所有部落貴族幾乎都一致認為唯一的出路只能去漠北才能重新站住腳跟。默啜也認識到了自己的唯一選擇,只是他非常不甘和悲憤,當著眾人的面咆哮:“背叛,這是背叛!唐人如何能在月黑風高之夜準確找到我中軍的方位?若不是有人背叛了我在其中為敵內應,絕不可能這樣,一定要查出是誰幹的,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但此時突厥內部死傷失蹤者不計其數情況混亂,要查出這事兒談何容易。暴戾默啜的怒氣無處發|洩,又將仇恨轉移到了致使他失敗的漢人身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