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駐軍的軍糧供應和經費開支。
此時朔方到西受降城有漢兵軍士馬匹共計約七萬,分駐各軍鎮,受朔方軍總管張仁願的節制,靈州等地還有內附的鮮卑人等族的騎兵協同,各族組成一道聯防體系(唐軍是不修長城的),北方最大的威脅仍然是突厥汗國。突厥人近數十年來雖多次敗於唐軍,與以前可以兵臨長安的情勢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便是這樣。
朔方總管張仁願在京師幹過殿中侍御使,在幽州也當過官,不過建功立業的地方是在突厥。經營唐朝與突厥的關係,戰爭與安撫並用,成就了他今天的位置和名望。
每個封疆大吏都有讓他功成名就的地方,一般就在一個方向,因為長久處理一處的對外關係可以讓他更熟悉當地的情況。比如程千里和杜暹成就的地方就是西邊的西域和河隴而張仁願則是在北方。
近些年大唐北部邊境總體比較安寧,是和張仁願的能力和功勞分不開的。他有個兒子張之輔,也和父親在同一體系內,作為得力親信的幫手。
張仁願的大本營設在朔方道靈州,這地方還有個被流放到這裡幾乎被人忘記的人:李義珣。
李義珣爵位是嗣澤王,他是李上金的兒子、唐高宗的孫子。唐高宗有好幾個兒子,除了與武則天生的那幾個之外,與其他嬪妃也有兒女,但大多都不得善終。在武則天當政後,不是她生的那些皇子幾乎都“莫名其妙”地或病或意外身亡了。
李上金(嗣澤王李義珣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李上金的生母是高宗時的宮人楊氏,之後他的命運一直坎坷長期處於擔驚受怕中。直到載初元年(六九零年),武承嗣要求周興誣告上金與素節謀反,於是將他們兩人召回洛陽後交付御史臺處理。後來素節在南龍門驛被殺害,上金得知後相當恐懼,遂上吊自殺這麼一算,李上金是被險惡的政治|鬥爭給嚇死的。
他死後,留下的七個兒子也倒黴了,一開始全部被流放到顯州,其中六個在當地被陸續除掉。僅存嗣澤王李義珣活了下來,唐中宗復位後才擺脫了隨時可能被別人幹|掉的危險處境,默默無聞地在靈州活著。
也許只有經歷過這些磨難的人才會不願炫耀血統,平常才寧願低調地生活。李義珣從來就不和長安的人來往,在靈州也幾乎處於隱居的狀態,當地人很少見過他出門狩獵遊玩,已經淡出人們的視線了。
別說和長安聯絡,他就在和當地的官吏也交往不多,就彷彿一個擺脫了世俗的僧人。不過很少人知道,他和朔方總管張仁願的私交相當好,算是那種可以交心的人。每次張仁願巡檢各地回到靈州,都會很低調地穿著布衣帶三兩隨從就去和李義珣喝兩盅。這樣的交情已經擺脫了世俗禮節的約束,反而很隨意隨心。
他們常常就談談道家或佛禪,或是聊聊北方邊境的一些事兒。兩人都沒有很執念的宗教信仰,言及僧道之事不過是一種風雅或是愛好罷了。
這次張仁願從三受降城那邊回來,和往常一樣到官府上交接了事務準備休息了便去拜訪李義珣。
張仁願四十多歲的樣子,面部骨骼有點突出,就顯得臉瘦有稜有角的,因為長期在邊關還有點黑。不過文人出身的人就算外表不怎白淨,卻照樣能很容易體現出來那股子氣質。
他提了一罈酒就這麼去了,連其他的禮物一樣沒有,酒罈好像是剛從土裡挖出來的,還沾著一些泥土。走到王府門口,那些奴僕都對張仁願很熟悉了,馬上就熱情地上來噓寒問暖說話,然後帶他進去。
見了李義珣,只見這王爺才三十多歲的年紀,臉色很白,大約是缺乏戶外活動的關係。那種蒼白好像有一種說法叫做貴族白,有點病態的感覺。不過他的面相倒是生得方陣,天庭飽滿下巴方正五官端正,到底是李唐皇室的血脈。
倆人分賓主坐定,奴僕們就拿了金盞上來,張仁願卻大咧咧地拍了拍酒罈開封親自往酒盞裡斟酒,“今日挖起來的時候一算,這壇酒都在地下埋了整整三年啦。”
李義珣端起酒杯放到鼻子前半閉眼睛一嗅,讚道:“怪不得醇香十足。”
張仁願笑道:“藏個一二十年的好酒才叫一個香。”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只有老朋友才能這樣相處,過得一會兒陷入了短時間的沉默,這才發現周圍已經十分安靜了,王府內的奴僕們沒事兒也不敢進來打攪。
張仁願用很隨意的口氣說道:“前陣子去了一趟陰山附近,雪太大了,得從近左的大倉裡調糧才能過這個冬。突厥人也難過,派人過來求援呢幸好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