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
這件事都傳到長安了,薛崇訓也有所耳聞,心下明白:張九齡並沒有放棄仕途,一直都在準備復出,否則他不會費那麼大的力去經營名氣。
這時張九齡說道:“今年初出家門遊歷增長見識,一路來到京師順帶看看賢弟張五郎。對了,五郎正在酒肆中等候,怕他等得太久了。薛郎如有空閒,咱們一同過去飲幾盞薄酒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薛崇訓毫不猶豫地痛快答應下來。
他有什麼不願意的?實際上非常想拉攏張九齡:歷史上的名臣名聲和才學在他看來倒是其次,最靠譜的是因為張九齡在士林的名氣很響亮就像魏晉時期的司馬家,想方設計要拉攏竹林七賢,那幾個沒事捉蝨子玩的傢伙真的有多少治國之才麼?司馬家圖的就是門面和名聲罷了。
而現在看來張九齡也有靠攏的意思,真是一個願打願挨讓薛崇訓心情大好。張九齡到京師找張五郎幹嘛的?薛崇訓用腳指頭都想得明白其中的關係:張五郎是他的鐵桿、飛虎團的元老將帥之一,和張九齡又是同宗同族的關係,這麼一扯什麼都清楚了。
兩年前張九齡沒有找族弟張五郎的關係,原因應該是那時候的局勢尚不明朗,他還比較顧惜自己的名節;現在就不同了,太平家掌控朝政數年大勢已成,不向這邊靠攏是不可能有進取的機會的。
幾個人一拍即合,當下就去附近的酒肆找張五郎去了。
見到了張五郎大家又寒暄了一陣。張五郎卸任神策軍將軍讓殷辭接手之後,就只掛著右金吾衛將軍的職務在長安安家,就接來了生產不久的媳婦蔡氏,平時還是比較有空閒的讓他有點遺憾的是媳婦第一胎生的是個女兒。
只見張五郎身穿一身綢緞袍衣,就跟一個財主似的,薛崇訓也不由得開玩笑道:“老虎下山了,可別讓爪牙養鈍了啊。”
張五郎哈哈大笑:“吃飯的手藝可沒落下,倒是薛郎養白了不少呢,咱們改日|比劃比劃,瞧瞧誰生疏瞭如何?”
“你這是向我下戰書了?”薛崇訓笑吟吟地轉頭看向張九齡,“子壽是他的兄長,給做個見證,咱們到時候得定個彩頭。”
張九齡面帶微笑,一副穩重的樣子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這時酒肆裡來了幾個賣笑的粉頭,薛崇訓興致很高正要叫過來彈唱兩曲下酒,蒙小雨卻道:“郎君要聽曲何必花那冤枉錢,難道我唱的不好麼?”
此話一說,張家兄弟二人才恍然明白原來跟著薛崇訓的小娘是個家養的歌妓,他們的臉上頓時露出意外的表情。
薛崇訓愣了愣道:“那成,你給唱一曲。”蒙小雨笑吟吟地起身施了一禮:“諸位想聽什麼曲?”
張九齡道:“那首叫《青玉案》的長短句寫得不錯,就來那曲二位覺得如何?”
“成,就那首是最好的!”五郎看起來特別高興。
侍立一旁的隨從們自然很難明白為什麼張五郎會莫名其妙地高興,但薛崇訓是很明白的:東風夜放花千樹那詞兒雖然是他抄的,但好歹是從薛崇訓口中面世;張九齡不動聲色地點了這詞,顯然是藉機捧一下薛崇訓。名士捧人也是這樣不著痕跡,絲毫沒有阿諛奉承之感,卻能讓人相當受用。自家的兄弟有靠攏一個陣營的意思,以後就能多個自己人,張五郎當然十分高興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杯盞交錯中歌舞昇平,熱鬧的酒肆裡賓朋滿座,蒙小雨一唱起來很快就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一曲罷酒客們便大聲“好、好”地起鬨起來。蒙小雨曾是青樓裡排得上號的名角,幾歲開始就學樂器,水準自然甩酒肆中業餘賣唱者幾條街,一時就讓大夥覺得其他歌妓唱得都不好聽了。
很快店小二就過來說:“那邊一桌的人想請小娘子過去助個興,幾位客官可否賣個面子酬金自然不會小氣的。”
薛崇訓語氣生硬道:“這是咱們家的人,不借。”
那邊喝酒的人或許聽見了他的話,一個少年郎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生氣地用手指指過來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也不打聽打聽咱們的名頭?”
小二也幫著小聲道:“他們來頭可不小呢,幾位就算不想結交也犯不著招惹。”
薛崇訓回顧左右笑道:“來頭不小呢!”
張五郎喝了酒就沒平常那麼拘謹了,頓時“哈哈”大笑笑得前僕後仰聽起來確實顯得有點囂張了。旁桌站起來的那個少年的臉頓時漲|紅,怒不可遏地離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