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馮元俊頓時惱羞成怒,指著宇文孝的手指都在顫|抖,怒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趁早把頭上的烏紗摘了,回去做你的販夫走卒!”
馮元俊又咬牙切齒地“哼”了一聲,一揮手道:“我們走!”
待馮元俊離開後,宇文姬從裡間出來,跪倒在父親的面前,哭道:“我把宇文家的臉都丟盡了,父親責罰女兒吧”
老頭的表情沉靜,竟然沒有一絲責怪,急忙扶起她,頗為傷感地說:“你快起來,不用多說,我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只怪我不能保護好妻兒,讓你們為我受罪了,唉,一切都是我造的孽,姬兒,你又何必這麼做呢”
宇文姬心裡一暖,抽泣著說:“父親為了我們家奔波了一輩子,只要女兒能做到,女兒願意為父親贖罪父親,我們不做長安的官了,你也不要再做傷天害理的事了,我們一家還是運茶葉,踏踏實實過日子吧。”
聽到女兒的話,老頭怔了怔,眼睛裡閃過一種不甘心的神情,他的表情頓時一冷,片刻又溫和地勸道:“家裡的生計是為父的責任,你不用管薛崇訓喜歡你麼?”
“父親,以後別提這個人!”宇文姬又是恨又是糾結地說道。
老頭又道:“不是你想象得那麼簡單,馮元俊此人心胸不甚開闊,他不會讓咱們順利地去運茶葉。還有薛崇訓這個人,他知道了我以前做的事,就像懸在咱們頭上的一柄利劍,不僅是隱患,而且他能要挾第一次,就會要挾第二次如果我們宇文家能利用這個契機轉而投靠薛家,薛崇訓身後是權傾天下的鎮國太平公主禍兮福所依,兇吉尚且難料。”
宇文姬突然覺得父親變得有些陌生起來,她怔怔地說道:“薛崇訓是冷血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父親千萬不要變成他們那樣,我們離他們遠點最好。”
老頭道:“為父這也是為你好。他的手段雖然不光彩,但人家堂堂衛國公,鎮國太平公主的長子,花費心思得到你,不是說明他是喜歡你的麼?”
“不!他冷漠無情,他卑鄙無恥,親口說不會娶我。”
第九章 殺機
長安官場又多了一個笑談。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或許是回憶起那天在氤氳齋聽到的孩童讀書聲,薛崇訓便把《孟子》拿出來讀了一會。
花園裡繁花似錦,格局講究,春天的綠葉紅花爭相鬥放,一派富貴美麗的景象。薛崇訓身穿麻布,手裡拿著本古色古香的線裝書,倒有些像個文人了。他對身邊目不識丁的奴婢說道:“你可知東周時為什麼會有孟子嗎?”
那奴婢茫然地搖搖頭。
薛崇訓說:“因為諸侯相互攻伐,不擇手段,動輒屠城燒殺,完全喪失人性,世界只剩下殺伐和爭鬥。這個時候,就有人站出來倡導仁義,推崇人性的善,給世界帶來一點陽光和溫暖。”
奴婢以為他是在說王道大計天地玄虛這樣的大事,雖然不懂,但是十分敬畏地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薛崇訓踱了幾步,身影有些孤單,他對奴婢說話,實則和自言自語差不多:“但是孟子並沒能實現理想,讓世界變得祥和,人們依然不講仁義,攻伐依然繼續,甚至變本加厲。因為你心慈手軟,別人不會心慈手軟,他一旦有機會就會毫不留情地毀滅你。”
他想了想又說道:“不過孟子能流傳千古,可見人心是向著他的啊。”
人心向善,當然也不只有善,黃帝伐蚩尤,人類剛學會使用石頭,就學會了戰爭,人心不滅,爭鬥就會繼續下去。
馮元俊會怎麼報復自己呢?薛崇訓琢磨著這件事,他還真猜不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馮元俊肯定忍不下這口氣。
一個心胸狹窄又自命不凡的人,受了委屈,雖然對方也有背景,但依然不妨礙他生氣。只要他一生氣就好辦了,自亂陣腳,總是有機會的。薛崇訓就像一頭一聲不吭的狼,緊緊盯著那隻羊圈的羊,卻並不急著動手。
就在這時,花園門口忽然傳來了爭執的聲音,薛崇訓便大聲問道:“何事吵鬧?”那邊傳來了廚娘不託西施的聲音:“郎君,郎君救救我兒”
薛崇訓聽罷便說道:“把她帶過來。”
門口的奴婢放人之後,不託西施連同馬伕龐二也一起進來。不託西施和她女兒裴孃的模樣真是很相像,就像是裴孃的親姐姐一樣,也是一張小巧秀氣的臉,面板也很好。還沒等薛崇訓詢問,不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