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的門檻處,鋪著一條長綢緞,太平公主拖著長裙從綢緞上走,身上是一塵不染,貴氣到了極點。
一個拿著拂塵的宦官躬身小跑著過來,說道:“稟殿下,竇相公、蕭相公、崔相公(崔湜)等七位大臣已在前廳等候,急著要見殿下呢。”
太平公主冷冷地說道:“帶他們到祈福殿來。”
“是。”宦官忙無比恭敬地應了一聲。
薛崇訓仍然扶著太平公主,她便輕聲說道:“他們定然是要說太子登基的事,你和我一起去祈福殿。”
相比穿著鮮豔綾羅綢緞戴著珠玉寶石的光鮮公主,一起的兒子薛崇訓的樣子十分老土,他沒穿官服,身上一件平常穿的布衣服,長得還黑,猶如一個平頭百姓一般,由於騎著馬到處跑,靴子上也滿是塵土,所以他沒有在鋪地上的絲綢上面走,站在外面的。
祈福殿築在一處高臺之上,一上臺階便是一個敞殿,靠左闕的一面沒有牆,只有一些大柱子撐著,使得這間宮殿就像一個巨大的陽臺一樣,站在左闕後面的殿中,可以縱情觀賞美麗的公主府風景。
太平公主便來到了這裡,寬闊的視野能讓人心胸更加開闊。
過得一會,一眾朝臣進來了,走到太平公主後面,紛紛抱拳執禮。太平公主卻依然背對著他們,也不回應,雖然這樣有點無禮,但她的身份地位如此,他們也習慣了,並不計較。
這時一個大臣說道:“今天在麟德殿的事,殿下定已知曉,不過今上並沒有打算完全放權,議事時提到三品以上官員的任免、軍國大事仍由今上決策。”
太平轉過身來,冷冷說道:“不擔心三郎直接除掉你們?”
眾人愕然,這麼多朝廷重臣,手裡掌握的都是國柄,要全部殺掉?那手筆也太大了!
但薛崇訓卻露出欣慰的表情來,心道:母親總算醒悟了,人心不在咱們這邊,就算他李三郎使用血腥手段,也可以叫住“除惡”,統治基礎不一定就會動搖!外祖母武則天當初殺了那麼多人,也不見倒臺。
或許歷史上太平公主後來也意識到了肯定會有武力衝突,可惜太晚了,才會敗得毫無反抗餘地吧?這回提前下定決心,是不是就有機會?薛崇訓也不敢斷定,只有等到結果才清楚,在大勢面前,作為凡人他感到很有壓力。
這時太平公主冷冷道:“我與李三郎已有積怨,他稱帝以後,我與他必然無法共存,遲早要分出高矮要不這樣,你們都辭官回鄉,放權免災保得平安;而我畢竟是他的姑姑,只要不再涉足權力,他也沒有必要再對付我。就像李大郎(李成器)當初如果自持長子身份非得和三郎爭皇位,他們兄弟倆必定反目成仇,重演玄武門之事,但李大郎謙遜退讓,他們兄弟不就相安無事感情融洽了?”
她很有誠意地繼續說道:“我們也可以這樣做,三郎名正言順的,我們何苦要和他爭個你死我活?大家以為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她說這樣的話是真心還是反話辭官?好不容易做到宰相,位極人臣,這樣就放棄先不說甘心不甘心,以後李三郎坐穩了會不會慢慢清算?
第八章 信你
太平公主說得誠懇,說是要放權,可是大家都將信將疑。和她相處這麼久,他們都知道太平是個強勢的女人,會甘心像其他眾多公主那樣默默無聞地淡出人們的視線,孤獨到老?
那麼她如此說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便是想通了,真要退一步海闊天空,保得平安;另一種便是已經下定決心要和李隆基兵刃相見,拼個你死我亡,故意激將。
崔湜的反應最快,馬上就表態道:“殿下所言極是,遲早要分出高矮,請殿下示意,只要您一句話,我等願調南衙軍策應。”
眾官聽罷皆是愕然這個崔湜的才能確實有限,就算大家都是依附太平公主的,但其他宰相最看不起的就是他。因為崔湜之所以能當上宰相,完全是靠在太平公主面前拍須遛馬討歡心,他以前常常穿著花俏的衣服,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只為博太平開心這樣一個人,心思都不在正事上。
政變用南衙府兵?虧他想得出來,南衙是三省六部控制的地方,派多水渾、人多嘴雜,等調集好在京府兵時,恐怕訊息都被千兒八百人知道了,人家還給你機會?而且府兵本來就是被迫服役的,打異族還能用,你內鬥關人家鳥事啊,誰願意給你拼命!想當初韋皇后下令召集增援長安的那六萬府兵,臨陣就直接倒戈投降了,反正他們本身就是唐朝百姓來的,是投降自己的朝廷,還能殺俘不成?
這時聽得太平改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