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脫口道:“算起來霍國是衛國公的表妹呢,不正是親上加親嗎?”
金城看了她一眼,也不解釋,揮了揮手道:“你先回去吧,李妍兒還等我陪她玩耍,我陪陪她。”
“是。”
李妍兒在不遠處喊道:“剛才我聽見宦官說貴妃她們在後邊擊鞠呢,姑姑我們也去瞧瞧。”
也許是下午那場擊鞠太精彩了,後宮的女人們意猶未盡,回去接著玩起來。
金城便和李妍兒一起向北走,路上看見了沐昭容和一個宮女。
那宮女的半邊臉都腫起來了,眼睛紅紅的,恐怕剛剛捱了打。她們見到兩個公主過來,便垂手讓於道旁。
李妍兒根本不屑看她們一眼,金城卻先打量了一眼那個狼狽的宮女,然後端詳著沐昭容的臉。她從沐昭容身邊經過時,眼睛裡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笑意,像冷笑、又像嘲笑。
沐昭容也挺倒黴的,本來出身就不好,孃家毫無勢力,在宮裡更沒有人撐腰,卻被封了當初上官婉兒的那個頭銜於是後宮的人都開始欺負她,特別是那些曾經受過上官婉兒氣的人,把氣都出到了沐昭容的身上。
所有人都不會和沐昭容來往,只會在背地裡說她壞話、整她,哪怕很多人沒見過上官婉兒的,更和沐昭容無怨無仇。人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很害怕被孤立,卻會毫不留情地加入幫兇的行列,毫無理由地去懲罰弱者是在證明什麼嗎?
大明宮的女人裡沒有欺負過沐昭容的少數幾個女人,其中就有金城公主,金城從來沒有對沐昭容使過壞,但是,也不見得會同情她,因為可憐之人亦有可恨之處。比如現在沐昭容旁邊的那個宮女,因為更弱勢所以被沐昭容打成了那樣。
從沐昭容身邊經過的那一瞬間,金城眼睛裡的笑意,其中就包含著嘲笑沐昭容的意思。
或許也是自嘲,如果不是快被送去吐蕃了,自己這樣的人,和誰在一起都把別人襯托得像黃臉婆一樣,而且同樣沒有勢力,不被人嫉妒都難就連李妍兒這樣的小女孩都會嫉妒自己,更別說其他有心眼的女人了。
金城彷彿聽見了天空隱隱傳來了雷聲,以為要下雨了,抬頭看時,卻陽光明媚。青天白日,讓她不禁想問:弱者是應該逆來順受,還是應該去欺凌更弱者?
薛崇訓說,和親吐蕃做贊布的一個妃子,真的是她想要的結局嗎?金城公主默默地品味著這句話。
他以為我是一個溫順的公主,想說服我,讓我在沉靜中醒來,背叛常理的束縛?
金城公主想到這裡,嘴角又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薛崇訓說為她而戰,但她希望這種戰鬥不是在球場上
這時她們兩個公主到了後宮的一個球場邊,果然是一些女人在騎馬玩擊鞠,旁邊還有不少人在觀看。
不知是誰發現了她們,嚷嚷道:“金城來了!”
金城轉頭看李妍兒時,發現她再次一臉的不高興。一個袒|胸|露|乳穿得很暴露的女人熱情地抓住了金城的手,金城默默地低著頭,看著握在一起的兩雙手。本來面前這女人的面板是很好的,結果兩雙手放在一起,那女人的手頓時看起來像牛皮一樣粗糙,面板上原本不會被人注意的細紋很神奇地扎眼起來。
女人都是愛美的,恨不得自己是天下最漂亮的那個那麼握住金城手的女人如此親切熱情,但她的心裡恐怕並不是這樣的。
“今下午在球場上,當著文武百官萬邦使者的面,金城真是出盡了風頭呢。那麼多人,衛國公怎麼偏偏一眼就看中了金城啊?”
“金城把名字改了,改成傾城好了,不對啊,得傾國才是。”
金城抬起頭,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霍國公主,她柔柔地說道:“我很快就要去吐蕃了是傾城還是‘禍國’,有什麼用呀?”
旁邊許多女人頓時搖頭嘆息,有人同情地說道:“那吐蕃王子真是白撿了個大便宜,咱們大明宮佳人何止上萬,卻把咱們最漂亮的公主要走了。”
有人已經忍不住笑出來:“現在不是吐蕃王子,王子已經死掉啦,是吐蕃贊布,一個老頭子,兒子都能成親了,贊布該有多大一把年紀啊”
金城公主平靜地說道:“皇叔說王子和贊布都是一樣的,總之能緩和邊關的情勢,我能為國家做點事,很高興,也能報答皇叔一家的養育之恩。”
“瞧瞧人家金城,多好的人,比當初文成公主還要知禮義呢。金城以後一定能留名青史,真羨慕你呢。”
金城心道:那咱們換換,你去吐蕃留名青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