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訓看了一眼呂刺史,搖頭道:“斜封官只是一種入仕的途徑,並沒有好壞之說,可是封的這些官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大部分除了專營沒有一點才幹,如何能幫助咱們成大事?”
“薛郎所言極是。”劉安不動聲色地說道。
呂刺史道:“不管怎麼樣,帳簿不能落到太子的人手裡,這東西是真憑實據,實實在在的把柄啊。”
薛崇訓冷笑道:“別人有沒有拿到這東西有多大的區別?這個女人被僱來就是為了拿那個帳簿,說明什麼?對方早就對你們在幾條河上搞的貪腐之事瞭如指掌,查得清清楚楚,連你呂刺史有個帳簿都知道,遮遮掩掩的還有意義麼?”
呂刺史哭喪著臉道:“沒有真憑實據,就算他們在朝裡說說也沒用啊。”
薛崇訓搖搖頭道:“這是人心,人心就是大勢所趨,別人在造勢!我告訴你,如果萬一我母親垮了,你們還想繼續當官發財?脖子上的腦袋也要看好了!”
呂刺史盯著白無常,他現在顯然不想管什麼大勢,只想拿回帳簿那玩意是罪證,弄上去太平公主暫時是垮不了,恐怕呂刺史得先被治罪了。
薛崇訓站在原地,仰頭閉目沉思了片刻,忽然說道:“可是我已經答應這個女子,放她走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十分疑惑地看著他,十分不解。
薛崇訓又道:“她不是太子那邊的人,不過圖財。以前我和她偶然見過一次,既然是熟人,我這個人還是很講江湖情義的,今天買她一個面子放一馬。”
呂刺史怔了許久,才急忙說道:“你把帳簿還我!不傷你性命。”
白無常也沒弄明白薛崇訓為什麼會這樣做,方才聽他故弄玄虛地說了一番大道理,好像對權力場很內行似的,如今怎麼突然做起這種毫無益處的事來了?她也顧不得多想,抱拳道:“大恩不言謝,薛郎的這份情義我先記下了。您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勞煩送我十里路,再給快馬一匹。”
“衛國公”劉安皺眉道,“一個江湖女騙子,咱們管她作甚?直接拿下嚴刑逼供即可!”
薛崇訓笑嘻嘻地擺擺手:“人以信立,我答應過她的,就算是對女騙子也應該說到做到。”
白無常嗲聲嬌嗔道:“你才是女騙子!”
薛崇訓一副沒個正形的模樣:“別生氣,我做好人,送你走,成了麼?”
“這還差不多,以後不許再叫我女騙子,你個黑騙子。”白無常白了他一眼。
“來人,備馬一匹!”薛崇訓喊了一聲。
呂刺史伸出手,樣子看起來無奈極了,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劉安卻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制止住他。薛崇訓帶著白無常出帳,三娘也跟了上去。
劉、呂兩個官員出帳之後沒有過去,呂刺史在劉安的面前幾乎要嗷啕大哭出來:“劉使君,這可怎麼辦才好,那玩意弄到了長安,我還有活麼?”
“此前我們都小看衛國公了,這事你別擔心。”劉安沉吟道。
呂刺史急得團團轉:“劉使君,這回您可一定要拉兄弟一把,看在殿下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劉安抓住他的胳膊:“少安毋躁你猜衛國公為什麼要放一個跑江湖的低賤之人?”
呂刺史哭喪著臉道:“一定是怪罪咱們將事情瞞著,把他排斥在外的原因,想敲打敲打咱們!”
“對,敲打。”劉安故作深沉地說道,“所以你別太過擔憂,我們都是太平公主的人,他薛郎下來不整別人,專門對付自己人,有這個必要麼?敲打是敲打,但不會往死裡整,你放心如果這事他能做到恩威並濟,我還真是很看好薛郎這個人。”
呂刺史想得沒劉安多,他一門心思只惦記著自己的危險了,不由得再三問道:“真的不要緊?”
劉安輕撫其背道:“不要緊,咱們先看看薛郎怎麼處理,如果他沒處理好,這不還有我?上邊還有殿下呢。”
呂刺史感激涕零地抓住劉安手:“劉使君,有您這句話,我下半輩子做牛做馬都跟您!”
“唉,唉,言重了。”劉安淡然說道。
應薛崇訓的要求,侍衛只牽了一匹馬上來,薛崇訓回頭對白無常道:“我送你,抱你上去。”
白無常故作嬌羞道:“想占人家便宜。”
一旁的三娘忍不住說道:“郎君,小心一些。”
白無常嗲聲道:“喲,三姐,這麼快就吃上醋了?我偏生要和薛郎坐一塊,哼哼,薛郎,你抱人家上去嘛,我坐你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