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入大明宮後,就與護送的鮮卑使者分開了,將由後宮的機構負責接待。這時太平公主、皇后等人都在華清宮,受命掌管後宮大權的人是金城公主。金城公主熟知慕容氏與薛崇訓的淵源關係,隆重接待了慕容東,將其安頓在太液池南岸的一處宮室中。
薛崇訓回宮聽說慕容冬已經到大明宮了,立刻就要召見一起用晚膳。雖然出於政治聯|姻關係慕容冬成了薛崇訓的后妃,但他對這個小娘的感情還在幾年前河隴的事兒上。在他的印象裡,冬兒是個很瘦弱的小女孩,當時薛崇訓在廊州遭李隆基餘黨暗算險些丟了性命,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女孩是他的救命恩人;她的身世也不簡單,竟然是慕容氏在吐谷渾內鬥中逃出來的公主這人就是慕容冬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薛崇訓一向恩怨分明,記得非常清楚。後來慕容氏得到了唐、晉兩朝的有力支援奪回吐谷渾的權力,並迅速與長安修復關係,其中一力支援的人其實就是薛崇訓。他為何對慕容氏報以極大的信任,除了慕容嫣姐弟的周旋,其實隱藏著的最大原因就是很少參與正事的那個小丫頭慕容冬。
還有在吐蕃戰爭中,慕容冬被吐谷渾大相伏呂挾持與吐蕃贊普和親言和,薛崇訓率萬騎襲擊吐蕃王帳,極度冒險。那場戰役不僅是軍事冒險,也有慕容冬的原因。有時候薛崇訓幹事的目的很簡單,並不惜巨大的代價,有點意氣用事,所以他本來就不覺得自己具備開國之君的一些特質;但正如張說所言,人的氣運得靠命,一場荒唐的冒險卻奠定了吐蕃之戰大捷的基礎而且他想,當初在廊州通化縣時如果不是遇見慕容冬,早就被政敵弄|死了,還有後來的什麼事?
對那個瘦弱的小女孩,薛崇訓內心裡有種身為兄長一般的感情,這是完全區別於男女之情的東西。他想對一個女子好,保護她照顧她卻絲毫沒有佔有的願望,而且能寬容她,這種兄長一般的關愛並非情哥哥情妹妹的藉口薛崇訓內心裡承認,他對慕容冬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小女孩的感情,甚至比他的親妹妹河中公主等人還要親。正好像一句話一樣,兄弟有時候不是朋友,朋友卻常常親如兄弟。
薛崇訓在蓬萊殿叫人準備了四樣普通的菜餚,已經坐在桌子旁等著慕容冬了。也許再次見面的場面不夠隆重,但他願意像家人一樣與她相處。他坐著的時候也在想,不能讓慕容冬成為政治犧牲品,他願意縱容她出宮、給予她各種自由,讓她在長安仍然像公主一樣的生活。他沒有想要殘害和佔有這個丫頭,他十分清楚宮廷后妃的錦衣玉食對於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子或許如同天宮,但對貴族來說實在是一座囚籠。
等了許久,先來了個宮女請旨,然後只見一個身著大紅色鮮卑長裙的女子便在宮女的簇擁下進來了。薛崇訓知道她是慕容冬,這時卻愣了愣幾乎認不出來。慕容冬哪裡還是幾年前那個瘦弱的小丫頭?簡直像變了一個人,早已出落成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大姑娘,個子比周圍的宮女還高半個頭,迷人的眼睛比她姐姐不逞多讓,一笑一顰之間真是風情萬種,面板更是有鮮卑人的白,身材凹凸有致,胸前鼓鼓的,在鮮卑窄裙的襯托下身段呈現出一道流暢的線條,十分美好。她穿著一身大紅色,金玉配飾喜氣洋洋,還真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新娘。
“臣妾拜見陛下。”慕容冬款款地屈膝行禮,聲音如同來自西北天山雪中,發音是標準的長安口音。
薛崇訓怔住了片刻,回過神來忙指著旁邊的凳子說道:“冬兒過來坐,一起吃飯。”慕容冬微笑著循規蹈矩地謝恩,高興地走了過來。桌子上得菜雖然簡單,不過看得和誰一起吃,能吃山珍海味的人也很難與天子單獨用餐。
“果然女大十八變。”薛崇訓呵呵一笑,抬頭說道,“酒呢,拿壺葡萄美酒來,這頓飯怎麼能沒有酒?”其實是他自己吃飯很少喝酒的緣故,真怪不得當值的宮人。
慕容冬輕輕坐下,微微帶著撒嬌的口吻笑道:“陛下,我的長安話說得怎麼樣?”
薛崇訓點頭道:“要是單聽聲音不見人,多半以為你是漢人,還是在關中生長的漢人。”
慕容冬輕輕說道:“我在伏俟城一切都準備好了,語言、禮儀等等,就等這一天。”她說得非常肯定,薛崇訓不禁看了一眼,正好夕陽從直欞窗外灑進來,她的臉上浮現出了色彩鮮麗的流光,美若仙人。她又接著說道:“兄長曾對我說,慕容家和天子家已經有聯姻了,朝廷不會再冊封吐谷渾的公主,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娶我,只有你。”
薛崇訓聽她說得挺玄乎的,不禁說道:“吐谷渾汗王言之有理,你怎麼知道使團會帶你到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