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巡撫衙門都沒問題
“本官怎麼辦?倒要請教陳先生。”
“楊大人既然將話挑明瞭,陳某若是遮掩,就是不識抬舉了。”陳超理了下思路,“近年來陳某重讀史書,頗有些新的心得。那就是國家與朝代不是一回事。朝代有更替。國家卻是永久的。當初朱重八起兵抗元,大元朝的袞袞諸公眼中就是亂臣賊子,便是侍奉大元已久的讀書人,罵朱元璋的不知有多少。等明軍底定中原,朱氏便是日月重光的恩主。大清勃興於遼東。吳三桂開關迎睿親王擊李闖,在中原士人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漢奸。鄭成功不奉正朔,東下臺灣,驅逐西夷,使臺灣留在我中華版圖之內。雖其子弟不肖,也受到聖祖優容。再後來,曾國藩、左宗棠等漢人奉詔募兵擊賊,造就同光中興的局面,士人卻沒有將其罵作漢奸。僧王率蒙古騎兵抗擊英法聯軍於八裡莊,雖敗尤榮,受到天下景仰其間種種,陳某以為,為國者必名垂青史,為一家一姓者,則為下等。大人主政山東,關心民瘼,從善如流,善政不勝列舉,正是有大人海量氣度,山東方有如今蓬勃興旺之勢。但山東之一切,為國耶?為私耶?想必大人早有定計了吧?”
“這些話,是龍退思講的吧?”楊士驤面無表情地聽著,但心中的震撼極大。所謂國家朝廷的論斷,已經挑明瞭龍謙決定反了!所謂打著國家的旗號不過是與海外孫文一黨異曲同工罷了!
“龍謙對大人極為尊重,認為大人是當今少有的具有遠大眼光的人物,若是審時度勢,必將青史留名。”陳超當然不怕楊士驤告密,到了這一步,告密絕非易事,朝廷即使清楚龍謙的反意,也知道楊士驤說的是實情,在未有十足把握前,還要對龍謙進行安撫。那麼,楊士驤八成會被犧牲掉。這就是歷史的經驗,政治的殘酷。作為登上巡撫寶座,熟讀史書的楊士驤,豈有不懂的道理?
“嘿嘿,龍謙高築牆,廣積糧,厚培實力,想必是要效那朱重八故事了吧?到時候你這位岳丈可就是國丈了啊?”果然,楊士驤的口氣根本就沒有告發的一點點跡象,反而帶了調侃。
“大人,”陳超不理會楊士驤的調侃,深吸一口氣,“龍謙倒是說過,歷史潮流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今日之中國,與幾百幾千年前之局面已大不相同,決不能閉門於世界潮流之外了。默察世界大勢,自有興衰之道。遠的不說,日俄戰爭之勝負便是明證。陳某看朝廷近年來關於立憲的諭令,派遣能臣分路出洋考察憲政,足以說明朝廷自太后皇上而諸臣對於變法之決心,誰敢倒行逆施再行那家天下之舉,必將遺臭萬年!別人不敢說,龍謙絕不會做那等蠢事。”
“這些話真是龍謙說的?”
“陳某絕不敢欺瞞大人。”
“這些話說遠了!如今朝廷盯上了山東的軍火,我素知爾等絕不會輕易就範。若是硬頂,爾等就不怕朝廷舉大兵前來?龍謙口口聲聲民生為重,即便第五鎮回返,巡防軍效忠龍氏而不叛,但戰端一開,民生塗炭不說,龍謙何以認為以山東一省而抗全國而穩操勝算?”
“大人想偏了!絕不會打仗的。朝廷師出無名乃其一,北洋軍不會聽陸軍部調遣乃其二。請大人放一百個心。不如這樣,大人且安坐數日,待我督促他們拿出一個章程再說,如不能讓朝廷滿意,大人儘管推到我們身上好了,不會讓大人為難”
“好吧。陳先生大才,楊某恭候你的好訊息了。”
第九節危機與變局一
孟恩遠碰了個大釘子,方知差事不好辦。想到山東這幫人渾不把朝廷當回事,而觀楊士驤的態度甚為曖昧,更覺惱怒。孟恩遠此來也是抱了私心的,他即將出任第二十鎮,武器彈藥是一個大問題,要想掌控好第二十鎮,沒槍沒炮怎麼能行?山東這趟差事不止是公事,跟自己的前程也緊密相關了。所以孟恩遠比起每日悠閒自得遊山逛景等待結果的王士珍,就有些坐臥不安。
孟恩遠錯估了形勢。覺得鐵良可以逼袁世凱步步退縮,一個小小的山東何足道哉?別說第五鎮已經不在山東了,便是龍謙在又當如何?難道他還比袁大帥難制?
這一日王士珍從千佛山回來,留在迎賓館的孟恩遠便與王士珍談起了正事,“聘卿兄,你覺得他們會就範嗎?”
“老孟,你真該出去走走的,且不說濟南三大名勝在這個季節美不勝收,便是濟南的街景也頗有可觀之處。一別數年,想不到濟南的變化如此之大”王士珍王顧左右而言他。
“聘卿,我哪有心思去觀景啊。”
“哦,倒是忘了老兄將要出鎮一方了這軍火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