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以退為進,先將自己撇清再說。袁世凱估計,龍謙一定會採取商談的形式來改造乃至吞併北洋。病中的袁世凱對王、馮等人說,龍謙不是莽夫,不然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功了。只有保住北洋這點軍隊。才有我等的將來。但打是肯定不能打了。所以就和他討價還價吧。說句難聽話,龍謙過得了過不了這一關還是未定之數,他走上最高臺的時候,才是他遇到大麻煩的開始。經濟上的。外交上的。還有東南革命黨的囂張蹦躂。事情多著呢。我們未必沒有機會
王士珍等人同意袁世凱的判斷。於是,袁世凱委任馮國璋代理自己統領停留在衡水一線的北洋三鎮,派王士珍與楊度前往保定。發出自己下野的通電,然後去跟朝廷談,勸朝廷以保留皇室安全為代價行退位之策。同時,派出段芝貴與陳宧返京,聯絡回到京師的徐世昌和段祺瑞,嘗試與蒙山軍建立直接的聯絡。
攝政王載灃帶著包括隆裕太后在內的皇族匆忙逃離京師,沒有遠走,也無法遠走,停在了保定。直隸總督府充作了行宮。
九年前,大致也是這個季節,滿清的最高統治者曾離京逃難過,但那次是避洋兵,未必沒有重回京師再操大柄的機會。而現今這次不同了,挑起了滿清政權最後一副重擔的載灃明白,滿清真要亡了!
到得保定的當晚,載灃將從太廟裡請出的歷代清君的神主安置好,舉行了一個簡陋而莊嚴的祭奠儀式。載灃跪在祖宗牌位前嚎啕大哭,竟然將乃兄光緒帝的牌位掃在地上!一面哭,一面大罵,陪著嚎哭的宗室大臣總算聽清了,攝政王不是罵光緒帝,而是罵慈禧太后!
她算是瞎了眼!竟然親手為大清王朝選擇了掘墓人!若是大哥親政,朝局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在場的都是宗室重臣,不由得想起了十一年前的戊戌之變,慈禧不發動宮廷政變,大清朝真的可以萬萬年嗎?
參加祭奠儀式的奕劻、世續、梁敦彥、善耆、載澤、唐景崇、載洵、紹昌、溥倫、壽耆等滿漢高官一個個神色慘淡。
哭嚎到最後,跪在前排的載灃竟然奮起,一頭撞在了香案上,登時血流如注,人也昏迷了。
載灃的“自盡殉國”為這場在後人看來純屬鬧劇的祭奠儀式劃上了句號。眾人七手八腳將載灃救下,御醫趕來為攝政王做了處理,所幸力道不足,載灃並未重傷,只是額頭要留下一道疤痕了。
載灃的絕望反映出了皇室的心境。他們現在想的不再是平叛,而是自身的結局了。滿清宗室雖是異族,卻是漢化甚深的族群,宗室子弟自小受到嚴格的漢文化教育,他們事實上對以漢族文化為主導的中華文明有了根本上的認同,四書五經等儒家典籍不必說了,便是明季之前的歷史那也是如數家珍。
問題來了。哪一朝的亡國之君有好下場?樂不思蜀的劉禪難道真的忘記了亡國之恨?他表現出的毫無心肝難道不是為了活命的無奈選擇?雅好詩書留下無數極品詞章的南唐後主李煜手無縛雞之力,對於宋太宗有何威脅?竟要承受妻子被辱的大辱不說,最終還是難逃被毒死的命運?
滿清皇室將是什麼結局?
絕望中等來了北洋大將王士珍及在滿清貴族眼中首鼠兩端的楊度。楊度的資格身份是不夠的,但既沒穿軍服也沒穿官服而是一身便裝戴了頂瓜皮小帽的王士珍迅速被帶至載灃的臥房,不避嫌疑了,腫著雙眼的隆裕太后也趕至了小叔子的房間。
隆裕望了眼跪在青磚地上嚎哭的王士珍,“你就不要假惺惺了,你是代表袁世凱還是龍謙來?”
“微臣是奉袁世凱之名而來。”王士珍止住哭聲,連連叩頭。
“你起來說話,袁世凱坐視京師被破而不顧,是要給龍謙做見面禮嗎?他如今究竟是何章程?現在不是鬧虛文的時候了,你實話說罷。”頭上包著繃帶精神萎頓的載灃說道。
“回攝政王的話,非是袁世凱不願勤王,實在是無力勤王了。德州一戰,北洋三鎮已經殘破不堪一用,且將無戰心,糧彈兩缺,隨時有兵變之憂,哪裡還能使用?而且,袁蔚亭已經通電下野了”
“嘿,他倒是會將自己撇清。以為這樣就能被龍謙放過嗎?”。載灃哼了一聲。
“不說袁世凱了,王士珍,你來說說,我們孤兒寡母該怎麼辦?”隆裕太后道。
到了關鍵的地方了,王士珍斟酌了一下詞語,“回太后的話。臣以為,如今只能退位以保平安。”
隆裕尖聲叫道,“退位?平安?退位就能平安嗎?你用什麼保證?”
“臣於九年前曾與龍謙有一面之緣,其人不是嗜殺之人。拼著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