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驤想,只要你走就好,我就怕你不走。所以,楊士驤說,“退思老弟對朝廷,對太后的忠心我是一清二楚。這點毋庸置疑。這些年在山東剿匪練兵肅清地方有大功於朝廷,朝廷也是知道的。如今南方局勢不穩,朝廷動用第五鎮精兵,正是對退思才幹的肯定。至於第五鎮出動的困難,朝廷對巡撫衙門已有明諭,要本撫全力滿足。山東防務,自然要靠老弟你一手練就的巡防軍負責——說實話,山東目前也真不需要這麼多兵了!不如這樣,退思你提出一個具體的章程,需要地方上做哪些準備?何時出動?本撫也好回奏朝廷。”
龍謙笑笑,“朝廷指令我親率第五鎮出動,你看,我現在連門都出不了。所以日期還不好定。至於後勤上的問題,我已命令後勤處開列明細,最晚明日即可上報大人。說到這裡,龍謙換了話題,楊大人哪,今兒我就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其實,根本不需要第五鎮全軍出動,最多派駐紮魯南一帶的第九協出動就可以了。朝廷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是有人看我龍謙不順眼,希望將我調出山東而後快!但是,我龍謙在山東整軍經武,發展實業,肅清地方乃至推行鄉村自治以期長治久安,不是為我龍謙個人,而是為了朝廷,為了國家,為了山東百姓。說句不該說的話,若是以我的功績,何曾弱於岑春煊!但岑某人現在在哪裡?兩廣總督!而我龍謙在哪裡?不就是一省提督而已。當初庚子國難,太后蒙塵,我與岑某人先後趕去救駕,說起來我還是先到的呢。一路護送太后至太原行在,趕上洋兵自保定而西,仰攻娘子關,是我帶著數百疲兵,星夜兼程,一戰而奪回關隘,保證了山西的安全,更是保證了行在的安全。不然,太后仍需蒙奔波之苦。便是後來率部回山東,平抱犢崮巨寇乃至全省匪患,其功不在岑某人之下吧?何至於就做個提督!朝廷用人,講究功過分明,賞罰得當。您認為朝廷對於我,做到賞罰得當了嗎?不就是因為我龍謙在朝廷沒有根基,來歷有些不明嗎?”
楊士驤乾笑一聲,心說你當然不能與岑春煊比。岑春煊是什麼人?當初就有京師三少之稱。其父便官任總督,實實在在的官二代。你父親是誰?除了你自己,誰也不曉得。一個海外歸人能在六七年內手握一鎮雄兵,已經是異數了。但嘴上當然不能這樣講,“退思多慮了。太后對於老弟的功勞,可是一清二楚,此番老弟用兵湖湘,勝利唾手可得,軍功既立,前程不可限量。我看這樣,退思你一面養病,一面將出兵事宜佈置下去,比如派王協統先出動,隨後你再主鎮全軍。救兵如救火,實在是耽擱不得。如今局勢紛擾,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當為朝廷分憂啊。”
龍謙點點頭,“楊大人所言甚是。不過,龍某有一事相求,萬望允准。”(未完待續。。)
第四節聖旨到山東二
“退思請講。”看龍謙一臉肅穆,楊士驤拱手作答。
“大人如何看待我山東新政?”
“這個,自然是好的不是屢獲朝廷褒獎嗎?”
“大人,龍某可以斷言,若是龍某離開山東,必有命勸大人改弦更張者,大人何以自處?”
“這個”楊士驤明白龍謙擔心什麼了,“退思大可放心,只要楊某還在山東,退思一切有關實業之規制,必不更改。”
龍謙看著楊士驤的那張國字臉,很難判定其本心。就他的那點可憐的清史知識,倒是其弟楊士琦的事蹟還知曉一些。但與楊士驤共事的兩年餘,龍謙認為這位被視為袁世凱幕中大將,其實是一個不錯的官僚,不貪,明理,懂得審時度勢,最為重要的,是有一種滿清官吏所嚴重缺少的使命感,對國家,對民族的使命感。所以,楊士驤才從初來山東的百般刁難到後來的合作愉快,無論是辦實業,修道路,建學校,改財政都能從善如流。說實話,山東這兩年實力的大幅增強,與這位開明巡撫有著很大的關係。
“下官相信撫臺大人此話出自真心。新政的核心在於實業,實業興,新政順,實業衰,新政敗。下官生於美國,熟知美國企業的運作方式,無他,政府儘量撒手便是。初看起來有些不作為,但卻是興盛實業的不二法門!無論是華源還是中興,總有人說背後有龍某操縱。錯了,龍某在實業初建之時,確實多有關心。但後來完全是毓蕖、緝之以及徐大人他們操辦。不為別的,情況他們比我們瞭解,盈虧他們要面對股東的垂詢甚至責難。官府不管,實業興旺發達,官府插手其中,實業非垮臺不可!”龍謙頓了頓,“想當初李文忠何等英明,這一點怕是也沒有完全悟透啊。其中的不同就在於華源中興是私人產業。而北洋抑或漢陽卻是官府的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