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想起老六那笨蛋近幾日在自己跟前遭兄長冷臉的苦訴,傅津眸底謔意一現,繼續侃侃談道:“母后雲,因為三哥,將老六的婚事給延宕了下來,如今也該為他合計婚事了。母后攜同幾位貴妃,將京城風外三品以上官階家的待嫁女兒捋過一遍,目前確定了三位佼佼人選,其中,又以杜昌晉家的次女為首選。”
“左相杜昌晉?”
“可不是他麼。”傅津斜勾唇角,譏道,“也難為父皇母后了。杜昌晉的長女為忠親王妃,再將次女嫁為廣義王妃,一個二皇子,一個六皇子,是要將杜昌晉一分為二麼?”
“杜昌晉曉得此事了?”
“許是父皇稍有透露罷,這些天來每回見我,竟是格外熱絡起來。”
也不避嫌了麼?傅洌笑笑:“怪了,明明你年長老六,為何父皇母后不為你謀劃謀劃?”
傅津眉梢掀動:“興許,兩位是不知該為小弟謀劃男妃還是女嬪罷?”
怎不說父皇母后深知你不喜人操縱的性子呢?傅洌搖頭,“老六知道了麼?”
“還沒告訴他,不過,依杜晉昌的老謀深算,若想拉這一門親事,早就該登上廣義王府攀會去了。”
“這事,還得以老六的意願為準。”
兄長髮了此話,昭示這話題可暫時告結了。而另一個,勢必要提上來議程,但是,縱他富謀多詭,卻實在無法預料它可能帶來的起變。
傅洌目心劃過些微訝異,“為兄好奇了,會有何事,惹來你的欲言還止?”
唉~~該來終須來。傅澈取出袖內所藏,展到了兄長案上。“三哥要為弟查的事,算是有了眉目。”
傅洌怔然過後,疾垂下眸,閱至泰半,先是骨骸生寒,後怒濤捲起:她,她竟然!言之鑿鑿,情之切切,誓言不曾牽涉其內,竟是騙了他?!
我可以大方應你,只要你的美人姨娘當真與我姊姊死因沒有關聯,我斷不會尋她麻煩
有些話,言猶在耳,此時想來,更如字字驚雷,他該如何
五指將那捲絲絹攥在掌央,傅洌穩住心,緩住神,“阿津,你和阿澈不是向來想弄明白,我與碧月橙之間種種麼”
“墨兒。”太子妃雙頰掛了酒暈,“我叫你墨兒可以罷?”
諶墨唇兒一抿,“這樣叫下來,我與太子妃更親近了。不過,”輕奪過她指間的玉盞,“雖然是補胎養身的藥酒,也不要喝得太多”
“好,我知你這話說得真心。”太子妃依了,吩咐身側侍婢,“將本宮的保胎湯拿來,本宮似覺有幾分不適”
諶墨捏著玉盞放歸案上,但澄波妙目的隨意一掃,盞底的一撮積沫使她一凜,素手倏出,搭在武業皓腕。她不擅醫術,但習武之人尤其修內一派者,對於人體經絡總較常人多些知悉,何況指下的脈絡如此異常
“太子妃,張開嘴!”諶墨已顧不得其他,捏住武業下頜迫其櫻口大張,另手的兩根指頭探掘進喉口一通攪亂,“吐啊,快些吐,遲不得,快吐!”
“阿墨哦嘔為什嘔”武業後頸遭壓,俯身痛嘔,適才所進的酒餚俱化為一地酸腐。
驟發的一幕,震住諸姝動彈不得,突來的異味,卻擾了處尊養優的皇家媳婦高貴鼻子,嬌呼驚叫始在不再花香縈繞的吟香館內高起,而太子的噴吐之舉仍在延續。
眼看太子妃櫻唇內只餘了黃水乾嘔,諶墨自袖囊內取了一粒白丸塞進她口內,“此地的水已不可信,太子妃,你要硬嚥它下去才行。”
“我你”武業虛弱嬌軀倚在她肩上,本能地將口內清香丸藥吞嚼進了腹,“發生了何事?我適才,胃腸內似有疼痛”而後,就遭她逼吐,當時雖給懵然了,仍能揣思出事發有因。
“好在入口時短,尚未傷及腹胎,”諶墨號她脈上,“不過,諶墨不是醫者,龍種一事非同小可,百花丸雖有清毒的功用,也旨在救急,還是速傳太醫應診。”
“有人下毒害人?”諸姝內發出愕呼,“來人,有刺客,護駕——”
沉溺
太子傅涵被詔誥儲君身份之前,是為正親王。掛上太子王冠,未再移居府第,正親王府順理成章變成了太子府。
在諶墨看來,太子府中的規置甚至比孝親王妃要差上一截,就連太子妃居住的主苑,也不及自己居住的那棟寢樓來得精緻別麗。想知,太子殿下求取的是低調簡樸一路。
原打算送人回府之後,就要身退的,但太子妃緊扣住的玉手,在服用皇后親指御醫的養身保胎湯藥時也須臾未松,身不由己,只得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