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公主?何許人也?“是啊,上等美人。”
“雲陽公主是已故慈定皇后所生,慈定皇后的陵墓建在常州,她在常州為母守陵,於半年前滿了三載,也就嫁了人,這會進京該是不會走了。公主和她的新婚駙馬站在一起,說得上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是不是?”
新婚駙馬?又是何許人也?“是啊,天造地設。”
“這位項駙馬的父親是威赫大將軍項榮,當年曾從虎爪下救過先皇一命,先皇那時,便許了項家一個公主。可以說這樁婚事,是自幼訂下的。”
項、項、項榮?她聽到了什麼?“駙馬是項家的?”
“原來弟妹不知道麼?這位項漠駙馬”
項、項、項漠?諶墨倏抬眸,重重觥影人聲,疊疊百官環圍中,一道高拔形影赫然入目真的是他?雲陽公主的新婚駙馬?天昱皇族新誕的嬌客?
耳畔,太子妃猶在侃侃而談:“這回的宴會,是為了賀雲陽公主回京及新婚籌辦的,說起來,她是慈定皇后唯一的骨肉,皇上對慈定皇后向來敬愛,對公主就難免愛屋及烏”
哈,原來,這堂盛宴,“他”尚佔得恁大的份量?諶墨彎唇而笑。
恰在此時,那高拔形影似有所覺,越過重重人影,目光投來,望見那風華昭昭的宮裝美人時,雋深眸心滿填錯愕,心海驟起狂飆。
諶墨笑意未除,遙搖舉杯相示,飲盡半盅殘酒。
“駙馬,駙馬?”雲陽公主的柔聲連喚,喚回了夫婿走失的心神。
項漠斂息,對妻子回之寬慰一笑,“公主,有事?”
“是太累了麼?這宮廷的席宴由來最能折騰人,要不要雲陽向父皇請命,我們先行回府?”
項漠竭力使視線不再向那處投去,瞥過四遭後,輕道:“皇上此宴專為你設下的,你是眾目所向,早退恐是不妥。”
雲陽公主溫婉一笑,“駙馬覺得不妥,便是不妥。皇姐在那廂,我去打個問候,可以麼?”
“公主請便。”目送嬌妻娉娉去後,他目光兜轉,那地,豔影已不見。難怪近來未聽她在江湖逞怪作亂的訊息,原來,是回了侯府。她是侯爺之女,在皇家筵席上出現並不突兀,只是,以她的性子,怎受得了斯類拘禁的框囿?
聽說宴後,尚有宮廷樂坊排練的戲目上演,並有自宮外請來的雜耍博噱,這場皇家華筵,勢力是月到中天才會罷興了。可是,好無聊呢。
諶墨出了昌樂殿,殿外園內,早有三五成群的貴婦各踞亭榭笑語。她無意加入,只得沿著迴廊,向深處行了去。
“孝親王妃,也是一個人麼?”
諶墨稍怔,半晌方想起,這在廊上宮燈挑照下面目英俊、著暗色服裳的貴族男子,是廣怡王,當今皇上最幼的皇弟傅珏懷,江南第一美人碧月橙的夫君。“廣怡王叔,好巧。”
“是巧呢。我們,應該算得上同是天涯淪落人了罷?”
諶墨黛眉淺淺顰起,唇沿似笑非笑:“但不知使王叔滋生這等感慨的,是哪樁事?”
廣怡王淡哂:“心照不宣,不是麼?”
“恕侄媳顢頇,侄媳怎不知何時與王叔有了這樣的默契?”
“你”廣怡王定足,定定視她良久,方道,“較之令姊,你聰明太多。”
“原來,王叔向來有和侄媳婦‘說心事’的習慣麼?”諶墨秀眉一抬,雪色容顏浮起淡淡揶揄,“王叔,別太信我,連我都信過不自己呢。”
實則,早在那一場“家宴”時,傅珏懷已瞭然,這小女子,絕不似其姊秀弱。“若如此,本王勸你莫沿著這這條路走下去了,到盡頭,看到不該看的,聽到不該聽的,對一個連自己也信不過的人來說,是很殘忍的一件事。”
“侄媳承教。”諶墨從善如流,當真踅足回走,步態含蓄優雅,悠哉如閒庭散步。
望那道纖長秀影,廣怡王幽深眸底,一絲光亮明滅掠過。
“墨兒。”
該來的,還是躲不過。諶墨嘆息,回身,“項大哥。”
月光之下,一襲精麗宮裝,滿發璀璨簪環,如斯美豔不可方物的她,幾乎覺得是陌生的。記憶中的那方形影,多是男裝來去,小節不拘,自如如風“你回到侯府了麼?”
“如此說,也無不可。”諶墨嫣然,“恭喜你了,項大哥。”
項漠澀然一笑,是上天罰他麼?偏偏在這樣的時候,遇她在場。“與公主的婚約,是父親訂下的。”而接受父命接受這樁婚姻,是失去了她的他,走回原有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