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斜眼一瞥,呵呵笑道:“先生,是你來了?來,你坐下,你告訴我,我為何會敗在明王手上?”
劉穆之大大冽冽的往劉裕對面一坐,正色道:“將軍,穆之這幾日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要說雄才大略,果敢立決,知人善用,您並不下於明王!”
劉裕點點頭道:“先生言之有理,我那兄弟能做到的,我自信也能做到,但為何會不如他?須知,我北府軍起點高,均是百戰之師,還名將輩出,而明王是以一群山賊起家,在奪取河北之前,手下並沒有幾個人!”
劉穆之沉吟道:“這的確很令人費解,要把明王說成不擇手段,心狠手辣,敢於冒險,擅於謀劃之輩,也沒可能短短十年不到的時間就取得天下,秦始皇、漢高祖莫非差了明王?穆之看不見得,可這二人統一天下耗費了一生精力,再說曹孟德,若論起手段智計比起明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力超吳蜀總和,麾下名將輩出,更是奉天子以討不臣,卻為何滅不了吳蜀?
穆之尋思良久,得出了個結論,什麼曹孟德時運不濟,於赤壁受疫病之災,什麼北人不習水戰,甚至於吳蜀二國齊心協力,都不是主要原因,畢竟清楚了不足,尚可以克服,明王之所以能一統天下,關鍵在於他看的更遠,不僅止於你我,是比自三皇五帝以來的任何先賢明主都看的遠。”
“哦?”劉裕心頭一震,連忙道:“請先生為我解惑。”
劉穆之緩緩道:“明王真正奠定基業,是在就藩廣州之後,在此之前,他只是寄居於會稽,如穆之沒有料錯,去廣州就藩,是明王早已謀劃,即便桓玄另封別處,明王也會尋找藉口推辭不去,留在建康繼續威逼桓玄,直至心願得逞!
廣州是什麼地方?疫瘴橫行,俚僚遍野,是真正的不毛之地,衛將軍卻把廣州變廢為寶,他正是看中了廣州的潛力,他就藩廣州,以雷霆手段撲滅不服,又順手取交州,使交廣二州,一為糧倉,一為財源,自此錢糧不缺,並可遠離朝庭中樞爭鬥,耐心等待桓玄稱帝的時機,可以說,從那時起,明王才有了爭奪天下的資本!
千百年來,有誰能真正意識到交廣二州的作用?除了明王,別無他人!
但交廣畢竟僻處偏遠,於是明王利用水軍優勢,在天津開闢出一立足點,之後取河北、幽燕,一路順風順水,如果把我等都比作棋手,就數桓玄棋技最臭,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穆之厚顏,自比為高手,可看到三五步,明王則是國手,他可看出後續的十來步變化,有如此人物在世,將軍您雖滿腹壯志,卻生不逢時,敗的不冤啊!”
“好!”劉裕頓時茅塞頓開,猛叫了聲好:“的確,我視桓玄、慕容超、姚興之輩如土雞瓦狗,想必我那兄弟視天下群雄皆是如此,生不逢時,我如之奈何?”
說著,劉裕替劉穆之斟了杯酒,奉上道:“多謝先生為我解惑,請滿飲此杯。”
劉穆之並不推辭,接來一飲而盡!
劉裕也幹了一杯,搖頭嘆道:“先生,我還有一事不解,我當年與阿嬌初識明王之時,明王年方十八,由會稽流浪至華山一帶,以之年齡經歷推算,他理當未曾去過交廣二州,卻如何識得重要性?又哪來的滿腹經綸,從何處練就一身好武技?
更不可思議的是,明王發家之初,曾往百濟、新羅燒殺搶掠,我敢拿腦袋擔保,在此之前,他根本不可能去過,即使朝庭中,或許都沒人清楚這新羅百濟究竟在什麼地方,但明王如何能尋到?更逞論他弄出的神臂弩與弩炮,這究竟是高人傳授,還是他自己研究出來?”
“這。。。。”劉穆之苦笑道:“穆之哪裡曉得,這確實有悖常理,甚至穆之都懷疑,明王根本不是會稽人士,天下任何天才人物,怎麼可能默默無聞?就算不顯於朝,至少也是聞名鄉里,但明王彷彿憑空出世,哎~~著實是難以理解,難道真是天意?”
劉裕遲疑道:“自孝元皇帝南下,北方大批士民南來建康,如王謝諸族,他們的口音是洛陽腔,因在朝居主導地位,洛陽腔逐漸取代吳語成建康官語,尤其是自孝武帝以來,士民在公共場合必須說洛陽腔,所謂音韻鋒出,各有風土,遞相非笑,指馬之喻,未知孰是也,正如你我口音。
但吳會以吳越人士為主,是以仍操吳語,我當年初遇明王時,他就操著一口流利的吳語,直到後來,口音才慢慢轉變為了洛陽腔,要說口音,再是天縱其才,都不可能於短時間內模仿的維妙維肖,因此我敢肯定,明王確實是吳越土生人士,只可惜孫恩禍亂吳會,把所有的痕跡全都抹了乾淨!”
這話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