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把握,他便突然不上曼海姆家去了。人家請
了他好幾回,他都謝絕了,也不說明理由。至此為止,他一向是殷勤得有點過分的,這
一下突然之間的改變當然引起了注意:大家認為這是他的〃怪僻〃,但曼海姆一家三個人,
都相信跟於第斯不無關係;洛太和弗朗茲在飯桌上常常把這個問題作為取笑的資料。於
第斯聳聳肩,說征服一個男人弄到這個局面也太妙了,接著又冷冷的要求她的哥哥別老
跟她開這種玩笑。可是她也不放過逗引克利斯朵夫回來的機會。她寫信給他,藉口問他
一個只有他能解答的音樂問題,末了很親切的提到他近來很少去而大家渴想見見他的話。
克利斯朵夫復了信,回答了她的問題,推說事情忙,始終不去。有時,他們在戲院裡碰
到。克利斯朵夫眼睛老向著別處,避免看到曼海姆家的包廂;於第斯存心想給他一個最
動人的微笑,他卻裝做連於第斯這個人都沒看見。她也不堅持。對他既無所謂,她覺得
這個起碼藝術家讓她白費心血也不應該。他要願意回來,他自個兒會回來的!要不然也
就算了!
結果真的算了;沒有他,曼希姆家裡晚上也並不怎麼寂寞。可是於第斯不由自主的
恨著克利斯朵夫。他在的時候她不把他放在心上,她倒認為很平常,他要因之而不高興
也可以;但要不高興到絕交的程度,那她覺得簡直是狂妄,驕傲,只有自私而沒有熱情。
——同樣的缺點只要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別人身上,於第斯就覺得不能容忍。
然而她對克利斯朵夫的作品和行事倒反更注意。她不動聲色的逗他的哥哥提到這些
問題,把他白天和克利斯朵夫的談話講出來,然後她含譏帶諷的評論幾句,凡是可笑的
地方一樁都不放過,使弗朗茲對克利斯朵夫的熱情不知不覺的降低下去。
在雜誌方面,先是一切都很好。克利斯朵夫還沒看出那些同事的庸俗;他們也因為
他是自己人而承認他有天才。最初發見他的曼海姆還沒讀到他一個字,就已經在到處宣
揚,說克利斯朵夫是個出色的批評家,他當作曲家是走錯了路,最近才由曼海姆把他點
醒的。他們在雜誌上用著神秘的措辭替他的文章做預告,大大的引起了讀者的好奇心。
他第一篇評論披露的時候,在這個人心麻木的小城裡好似一塊大石頭掉在鴨塘裡。題目
叫做:音樂太多了!
“音樂太多了,吃的東西太多了,喝的東西太多了!大家不飢而食,不渴而飲,不
需要聽而聽,只是為了狼吞虎嚥的習慣。這簡直和斯特拉斯堡的鵝一樣。這民族竟是害
了貪食症。你給他隨便什麼都可以。瓦格納的《特里斯坦》也好,《賽金根的吹號手》
也好,貝多芬也好,瑪斯加尼也好,賦格曲也好,兩拍子的軍隊進行曲也好,阿唐,巴
赫,普契尼,莫扎特,馬斯涅,都好。他連吃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只要有得吃。甚至吃
了也不覺得快樂。瞧瞧他在音樂會里的神氣罷。有人還說什麼德國式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