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估計是有人斷後買票,而我們走在前面的又仗著有“博士”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大門裡湧,工作人員忙不迭地點著人數。因為場面有些混亂,有些同學又靈活,估計漏網不少。工作人員急了,就叫嚷嚷地不準後面的人進來。
進去了的人只聽見後面嚷嚷的也不管情況怎麼樣,就溜到各展室“先睹為快”。
後面未進的人員因為被攔住不讓進,就質問工作人員為什麼?
工作人員是兩個有一點年紀的婦女,看樣子屬於潑辣型的。她大聲說:“剛才進去的是不是你們一起的?土匪一樣的,到底進去了多少搞都冇搞清楚。”
可能是工作人員那帶有侮辱性的語言激怒了大家,明明我們是警察,居然說我們是土匪,更何況,革命烈士紀念館本來就不應該收費,即使收費,作為我們這些“鐵肩擔道義”的人民警察來這裡接受傳統教育,也可以免費嘛,何必這麼死板?不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警民一家親嘛,這點階級感情都沒有?
就這樣,一些同學就質問工作人員的態度怎麼能這樣,有話好好說嘛。
一個滿臉皮打皺的婦女一副兇悍的樣子:“你們這樣子不是有心打痞(意思是耍賴不買票)嗎?”
本來就有些不想買票的我們火了,奶奶的,一身警服穿在身剛出門就遇到不買帳的,真是沒面子。做個警察連這點優越感都沒有,還遭人搶白,欺負我們是新警察?
“我們就不買票,你想怎麼樣?”不知誰挑頭說了一句。
老婦女罵罵咧咧:“我就不信你們敢衝進去?”一堆橫肉就擺在門口。
“博士”怒不可遏:“哇操,婦道人家,好男不跟女鬥,不看了,回去!”
被這麼一弄,大家都沒了雅興,扭頭往回走,有的也免不了回頭罵那老婦女,弄得混進去的一些同學也灰溜溜地在老婦女的怒喝中被“驅逐”出門。
一路上,大家氣憤又無奈,覺得這身警服不頂什麼用,連一點威懾感都沒有。
而且令人氣惱的是,那個老婦女確實不是省油的燈,她將這件事捅到了校領導那裡,校領導將班主任訓了一通,捱了訓的班主任又跑到班上劈頭蓋腦地訓了我們一番。無非是我們是有素質的怎麼做出沒素質的事,要維護大學生的形象,尤其是要維護警察的形象云云。
大家自然是左耳進右耳出,心裡卻一致地罵著那些婦女真該死,有關領導前幾天還在表揚我們這個班素質高呢,這下好了,印象全被破壞了。
“紀念館”事件之後,“博士”聲名大震,大家都覺得他“敢為民請命”,加上他學歷高又博學多才,不僅懂數學,還懂計算機,都是些高精尖的尖端科學,講出來的話都一套一套的,也讓你聽的一愣一愣的,雖然不大懂,但也要被他那磅礴的氣勢和淵博的知識所折服,讓你不得不肅然起敬,畢竟是博士!
大家都喜歡和“博士”在一起,有一次他自己終於說了句是“不小心”被要進公安廳的,而且是廳長親自要過來的,估計他也是對警察這個職業情有獨鍾,不然的話,雖然當時已開始進入“學士多如狗,碩士滿街走”的時代,但博士還是屬於鳳毛麟角的,能夠“屈尊”到公安來,是要付出一定的勇氣的,本來好幾個地方他被爭著要。大家便覺得他和我們一樣也有點為“國家安危,公安繫於一半”的公安事業做貢獻的味道。
據說全省幾萬名警察就他一個正兒八經的博士,這就讓我們也感到有了炫耀的資本,好像我們從此也就沾上了一點博士的仙風道骨。有些人硬是不相信我們怎麼會和“博士”同學?弄得一些不認識他的人還以為這是他的外號,不以為然的樣子,我們急了,趕快附一句,他是真正的博士,浙江大學的數學博士。人家才恍然大悟,如夢初醒地“小巫見大巫”、“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地自嘲、訕笑著解釋。“博士”也灑脫,從不在乎,依然是天馬行空、羈傲不馴。
3
雖然警服是有了,但大家還是有些遺憾——沒有警銜!肩上空空如也地套著一身警服,怎麼看總還是有些不順眼,更何況走出去別人還是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你,看得你心裡直發毛,好像是電視電影裡受了處分而被扣了肩章和警銜的警察。
大家就吵著要學校弄些學員銜來,“博士”到有關部門一問,反饋的結果是:警服可以賣,警銜是不允許賣的。
就這樣,大家不倫不類地穿著警服依舊受著學員警的“歧視”——畢竟他們肩上還是扛了一顆金黃色的四角星,而我們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