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己為鏡,用心去看自己,用微笑去面對所有未知的困難。
在流浪
出事至今,靈魂一直在流浪。
猛烈的撞擊把我的靈魂從軀殼中拋了出來,他喚醒了奄奄一息的軀殼,給了它重生的機會。他並沒有馬上回去,獨自在陌生的空間徒步徘徊,浮游在半空注視它安靜地沉睡,穿插在夢裡追尋她的身影日復一日,他終於停下來,卻失去了方向
靈魂要感謝軀殼,它幫他承受了一切痛苦和磨難,它在現實中僵硬地扮演著無懼無畏、積極樂觀的角色,好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忘卻恐懼,去釋放悲傷。他可以流淚痛哭,可以傷心難過,但是它不可以。它是一堵千瘡百孔卻不塌的圍牆,把他與現實隔開;它是一面被風撕裂卻不倒的旗幟,為他樹立光輝形象。靈魂因為有了軀殼為他活在現實,於是他得以去到天涯的深處尋求智慧與感悟,希望回去以後能夠彌補軀殼的創傷。可是靈魂沒想到當他越走越遠,有一天,他想回去的時候,他卻找不到它了。
肉體孤單地在無數個夜晚等待靈魂的歸來,沒有他的陪伴它感覺無力而蒼白。雖然它每天都能夠笑迎周遭的一切,但是它知道,那不是真切的,因為沒有靈魂。幸好在它孤獨的時候,上天賜予它最珍貴的東西填補了內在的空洞,朋友的付出和關愛讓它得到了久違的溫暖與幸福,這時躲藏在深處的靈魂被觸動了,原來他不用流浪到天涯去尋找,智慧和感悟就在身邊的一些過程中滋長。
歲月會掀開人生的面紗,遭遇會增長我們的智慧,不幸和受傷會提升我們的情操,靈魂的歷練將使我們的眼睛看得更遠更寬,讓我們的心靈更透徹,軀殼將隨著靈魂的迴歸變得更豐富更有內容,那時候,它和他都不用四處流浪,會有個安定的家。
應無所住
“佛說,‘應無所住’。告訴我們不可停留。在你停留的地方就是路終止的地方。”
過年的時候我隨父親去探望病中的爺爺,這是我出車禍以後第一次見他。爺爺屬豬,我的本命年剛過去,這回卻輪到了他,一個八十四歲的老人。
爺爺和奶奶住在一間三十平米的大屋子裡。房間位於一棟法式小洋房的一樓,這裡曾經住了五口人,包括我和我的父母。現在他們住得寬敞了,卻顯得格外冷清。院子裡一共有三棟房子,門口種了兩顆高大卻不怎麼挺拔的梧桐樹,爺爺常說,要是他來照料,這樹可不會長成這樣。他喜歡種些花草,以前在屋後的矮牆上擺滿了花盆,我只認得一串紅、雞冠花和文竹,別的花名都懶得記,因為太多了。進屋前我特地去後面轉了一圈,矮牆上空空如也。父親說房管所剛來修繕過院子,把一些破舊的東西都當垃圾清理掉了。月光下,我看著青灰色的水泥牆,想象著它曾經擁有過的五彩與斑斕。環顧四周,發現有幾間屋子一片漆黑,這才想起那裡的主人都已經終老西去了。
小時候爺爺每天都會送我去託兒所,那裡算是幼兒園的學前班吧。在路上我們爺孫倆經常會有這樣的對話——
“託兒所唸完了去哪裡?”
“去幼兒園。”
“幼兒園唸完去哪裡?”
“讀小學了呀。”
“小學讀完讀什麼?”
“讀中學了呀。”
“中學讀完讀什麼?”
“讀大學了呀。”
“大學讀完讀什麼?”
“讀研究生。”
“研究生讀完讀什麼?”
“讀博士。”
“博士讀完讀什麼?”
“博士讀完就工作啦。”
“工作以後幹什麼?”
“就退休了呀。”
“退休以後幹什麼?”
“退休以後就帶孫子去上託兒所呀!”
那個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很漫長,想快點長大。然而當這段記憶又浮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已經工作了,而爺爺卻幾乎臥床不起。因為腎臟衰竭,爺爺每天都要做透析,他的生命只能靠那些瓶瓶罐罐和塑膠軟管來維持。固執的他不願意住在醫院,卻又很樂意在醫院被一群護士簇擁著,跟他打聽孫子的近況。爺爺跟我說話的時候始終牽著我的手,就和二十年前他送我去託兒所時一樣。人的一生有時候在不經意間就從起點走到了終點,就如同我和爺爺的對話般簡短而蒼白。上天賦予每個生命個體的時間非常有限,若我們不為自己的命運疾走,生命的痕跡就顯得太短淺了。
幾天後我收到了袁弘的簡訊,說他爺爺病危了。或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