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陸潔的心境也就一點一點地隨之變得光潔和晶瑩了。
�每貼上一張瓷片,陸潔就把臉兒向於潮白貼過去,然後再換了嘴唇去貼,那種貼上去的感覺真好。陸潔一邊靜靜地體味著那份快感,一邊細細地思索,為什麼把自己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毫無異樣的感覺,可是一貼上於潮白,就會心底生風,雲飄樹搖?
�人的面板真是妙不可言。
�護圈的周圍貼了白瓷片,再用白水泥勾抹了縫隙,披掛整齊的浴缸顯得幾乎完美無缺。
�原來,世間的一切都是可以貼蓋和裝修起來的呀。
�在以後的日子裡,陸潔曾經無數次地想起白浴缸內裡的醜陋,然而她又無數次地控制住自己,不去深究它的內裡,而只讓自己看到它的眼前。這樣,陸潔就保持了洗浴時那份應得的愉快。
�在裝貼的幾乎算得上完美的浴缸裡,陸潔和於潮白有過一次堪稱是經典的洗浴。
“魚是在水裡交尾的,我們也應該做一次魚。”於潮白在陸潔的耳邊喃喃地念叨著。
�那句話象咒語,陸潔聽完就身不由已,恍恍惚惚地躺進了水裡。
�浴缸前部的水喉一直是開啟著的,那水喉猶如崖縫間的溪泉,嘩嘩地流出許多白色的水花,接著,就有更大更重的魚在翻騰,弄出更大的聲響和更多更白的水花來。
�那條魚在淺水裡喘氣了,那條魚喘得又粗又急。
�那條魚說:“翻過去,翻過去,活魚是不會肚皮朝上的。”
�陸潔於是翻轉過來,讓肚皮貼在了浴缸底。小小的浴缸似乎容納不下魚的翻騰,它要傾倒了,它要崩裂了,然而陸潔體內感受到的,卻只是一種焦渴的等待。
�在那個被焦灼烤炙的時段中,陸潔的腦子裡充滿了混亂的回憶。她時空交錯地重溫著大學的功課,醫學院本科五年的教材裡,似乎沒有關於魚類在水中交尾的內容。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於潮白回到床上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水是澀的,所以它可以磨刀。但是,它不可以磨身體——”
�說這番話的時候,於潮白的表情深沉而嚴肅,好象革命黨人在總結一次策劃很久,但是卻不幸受挫的暴動。
�然而,當時於潮白在浴缸裡卻是沉默的。
�沉思著的陸潔終於被沉默著的於潮白從浴缸里拉起來,於是,陸潔就象一株沐浴在陽光下的向日葵那樣,沐浴在揚揚灑灑的噴淋頭的下面。
�隨後,陸潔嗅到了一股慢慢彌散著的香味兒。那種氣息猶如一朵看不見的花,以分子的形式在空間盛開。過了一會兒,陸潔才明白,那是於潮白的雙手在播撒香氣。這香氣屬於那瓶印著天鵝圖案的浴液。於潮白溫馨的雙手撫遍了陸潔的身體,他也把那溫馨的浴液塗遍了陸潔的每個角落。於是,陸潔就在那撫愛裡愈益光滑,愈益柔潤。
�陸潔終於光滑而柔潤地容納了於潮白。
�接著,他們又雙雙撲在水裡,成了兩條恩恩愛愛的游魚。
�那一夜,陸潔擁著丈夫,睡得格外香甜滿足。第二天早晨起床之後,於潮白忽然覺得頭暈,腳下好象踩著盪船似的悠悠擺擺。往起居室走的時候,他幾乎撞在了牆上。
�陸潔陪著於潮白到她就職的市醫院,找了內科主任做檢查。低壓量到了一百,高壓竟然升至了一百七十!
�於潮白覺得奇怪,“不對吧,我的血壓從來都不高啊。”
�內科主任思來想去,終於找到了一個解釋,“正常的人,碰到過於悲傷或者過於興奮的事,血壓有變化,也是正常的。”
�聽了這話,夫妻倆會心地相視一笑。那笑,分明仍被昨夜的興奮暈染著。
�
�今夜,陸潔期望還能看到丈夫的那種笑。
�陸潔把手伸向浴盆邊上的金屬擱架,將那瓶粉紅色的浴液握進了掌心裡。
望著瓶子上的天鵝,她不禁生出幾分感嘆來。僅僅四年的時間,這種牌子的浴液就成了昨日黃花,那些大型商場裡,幾乎都尋覓不到它的蹤跡了。為了買到它,陸潔跑了許多地方,後來還是在批發市場的一個廉價貨櫃臺裡買到的。
�陸潔開啟浴液的瓶蓋,放在鼻子前面深深地嗅聞著。
�久違了,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
�陸潔慢慢閉上眼,想要努力地喚回舊日的記憶和感覺。陸潔記得那一次,於潮白用雙手將它塗遍了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於潮白那麼真摯,那麼投入地撫摩她,於是,陸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