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
“林醫官,你跟我說句心裡話,你看,我這老婆還行嗎?”
“你什麼意思?”
“林醫官,你別誤會。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跟你談一件事。”盧大維神情更加詭秘,他走到門口向外看了看,然後,把門緊緊地拉上,回身把凳子挪近林世豪的桌子,坐了下來。“你知道嗎?我是個殘廢”
林世豪詫異地望著他,彷彿在問:“怎麼回事?”
盧大維沉吟了好半天才開口:“在孟良固,我的卵子讓炮彈給炸了。”
林世豪更感意外,既不知道他的傷殘史,也猜不出他為什麼要講自己的傷殘史。他只是呆呆地望著他,等他講吓去。
“我這輩子算是斷子絕孫了。可我不能總這麼過下去啊。說得難聽一點,我不能永遠當王八。我知道,從你來到這個山上,我老婆就往你這兒跑”
“你胡說些什麼?!”
“你聽我說,我不是說你和她有什麼,是她看上你了,這是她的事,跟你沒有關係。她每天到哪兒去,在哪兒洗衣服洗菜,去哪兒串門,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找你治過病”
“可是”
“你聽我說,我不是來調查她的的。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幫幫忙”
“你去管住自己的老婆!找我幫什麼忙?”林世豪氣極地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我又很難說出口”他吱吱唔唔地說。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想請你幫我弄個兒子。”
“什麼?!”
“真的,求你幫我弄個兒子。”
“我怎麼給你弄?”
“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是正派的人,沒讓我老婆得手。我謝謝你。可我老婆是個離不開男人的人,我自己又沒能耐。要是沒個兒子,我這個家就永遠安生不了。我想,要是能有個孩子,她有了寄託,我也有了寄託。我老了,也有個人來照應。這個想法,折磨我很久了,我不敢跟人家說,也找不著合適的人來說。我看得出你心地善良,又是個醫生,你一定能懂得我這顆殘廢了的心!你長得眉清目秀,一表堂堂,而且,你的服役期一到,就離開這裡了。所以,我賴著老臉來找你,求你幫這個忙”
“你到底想讓我幹什麼?”
“我想請你幫我栽個種。”
“你、你、你他媽的給我滾!”林世豪感到自己受了羞辱。
“林醫官,我知道你會看不起我,我自己也看不起我!但凡能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會想出這種下作的主意啊!林醫官!你以為開口向別人借種容易嗎?你以為我這顆心好受嗎?我當年在戰場上受傷的時候,也沒象現在這樣疼啊!與其讓我當一輩子硬殼烏龜,不如當一次軟蓋王八!我可是掛著這張老臉來肯求你的呀!人活到這個份兒上,你知道該有多難哪!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兒上,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不能救救我嗎?”說著,盧大維老淚橫流,唏噓起來。
“盧大維,你聽著。人活著,要有點骨氣,生活再艱難,你也不能走這條路啊!你還算個男人嗎?自己看不起自己,自己做出讓人家看不起的事來,你還怎麼能讓別人看得起?”
“林醫官,你去問問老兵們,我盧大維當年馳騁沙場的時候,有沒有人說我是軟骨頭?來島的老兵們,沒幾個能弄到女人的,我盧大維弄到了,這也說明我的確是條漢子吧?可是,我畢竟是個殘廢,在女人面前我永遠抬不起頭,直不起腰來!要是在老家,我就是折胳膊斷腿,也有親人照料,也有爺飯孃羹地養著,可在這兒,我靠誰?誰管我?說起家來,就讓人眼中流血,心裡成灰!要不是打仗,要不是跟著蔣公來島,怎麼會落到這個結果?‘一年準備,兩年反攻,三年掃蕩,四年成功’我們就是這樣盼哪,等啊,從青年盼到中年,從中年又盼到老年,頭髮盼白了,心也盼死了當官的有房有產,有家有業,可我們這些當兵的,三十年前是個大頭兵,現在還是個大頭兵!娶了媳婦還要當活王八!我們還有什麼活頭兒?當年那顆子彈為什麼不打在我的腦袋上,偏偏要打在卵子上,讓我一輩子受折磨啊?”說著,他泣不成聲。
林世豪沉默良久。“老盧,你的心情我理解,可這事,你找別人吧,我做不來。”
“林醫官,我老婆生就不是個好女人,又生活在這一群如狼似虎的王老五中間,自從茶室拆撤以後,我一天都沒安生過,什麼人都勾搭她,什麼下三爛她都不在乎,與其讓那些偷雞摸狗的混蛋們去幹她,不如找一個正經人幫幫我,況且,她又非常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