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事吧?”江長和問。
“沒事。”可他臉上分明寫著不安和疑慮。“我先不帶信了。”
旁觀者清,當事者迷。江長和在自己的戀愛問題上,蠢若木雞,可對林世豪的情緒觀察得卻是準確無誤,他知道,肯定有事情發生了,就直截了當地問:“要不要我去看看她?”
林世豪搖搖頭,說:“她信裡幾乎什麼都沒寫,只是淡淡地說了說這些天來她在幹什麼,什麼功課忙啊,生病啊,心情不好啊我總覺得這不像她寫來的。分手沒多久,怎麼會變得這樣冷漠呢?”接著是長時間的沉默。
“你為什麼不下山看看去?”
“預備軍官,哪來的假期呢?況且,我剛來不久”
“出個公差,順路就看了。”
“我出公差,只有去花蓮總部去領藥品,不是一個方向。”
“你們這些年輕人哪,太老實啦,找個理由還不容易嗎?這事交給我了!”
江長和來到隊部,找到陳副官,報告了公差完成的情況以後,又說“林醫官的祖母病得很重,他家裡人讓我帶個話兒,問問能不能讓他回去看看?”
“可林醫官是預備軍官”
“他家裡人說,老人家怕過不去這幾天了。”
“真的?”
“是他老爸親自跟我說的,說他祖母最喜歡這個孫子,臨終前,最最惦記著的就是他了。你看,我不是還要到臺中警備分部去拉服裝嗎,是不是送他下去一趟?”他說得非常懇切,就像為他自己請假一樣。
陳副官似乎很無奈,想了想,說:“那就順便把排骨接回來吧,快去快回。”
第二天,林世豪和江長和一起上路了。
路上,林世豪一再感謝江長和,為他“騙”來了一次意外的旅行,像中了六合彩一樣高興。
江長和說:“我們這些人哪,出生入死幾十年,別的沒學會,花嘛吊舌的倒是個個精通,蒙人攥鬼,一個比一個靈。”說起來,頗有些得意的樣子。突然轉了一個話題,“林醫官,你說,什麼叫談戀愛?”
林世豪笑了笑:“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
“我們這輩子,就知道當兵打仗,沒戀過愛,到了這把年紀才開始談戀愛。真不知道該怎麼談下去了。就跟開車一樣,眼瞅著前頭是條路,可開著開著,成了沼澤地了。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真鬧不‘機密’。”
“女朋友是哪裡的呢?”林世豪明知故問。
“我告訴過你呀,就是娜旦哪!”他頗感詫異。
“噢。原來是娜旦。”
於是江長和就一發而不可收拾地講起他和娜旦的“戀愛史”,說娜旦如何漂亮,和歌兒裡面唱的一樣;說他怎麼喜歡她,每次路過都要和她呆上一個時辰;說她如何大方,熱情好客,常常拿出許多好吃的東西來招待他;說她善良能幹,愛幫別人的忙,鄰里鄉親的,她都是有求必應
林世豪聽了半天,感到很茫然,因為他滔滔不絕地講了那麼一大堆,一點 “實質性”的東西也沒有。“你向她表白過嗎?”
“表白?怎麼表白?”
“你告訴過她,說你喜歡她嗎?”
江長和想了想,茫然地搖搖頭。接著,又頗有些理直氣壯地說:“她知道我喜歡她呀。”
“那她向你表示過,她喜歡你嗎?”
“我覺得她特別喜歡我。可是”
林世豪的一連串發問,讓江長和的心頓時涼了下來。他沉默了,車也開得無精打采。林世豪分明聽得出,江長和的所謂戀愛,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單戀而已,至少目前還沒有任何跡象肯定娜旦是在愛著他。林世豪聯想起他對娜旦的印象,不也是熱情、好客、善良、大方嗎?那是人家自身的素質,這和戀愛是兩碼事兒!他不願意給他潑冷水,很婉轉的說:
“不過,談戀愛也不都是一個模式,我看過一部外國小說,寫的是兩個青梅竹馬的小夥伴,經過了多少坎坎坷坷以後,終於走到一起,相依相伴幾十年,一直白頭到老,他們都沒向對方說過一句‘我愛你’,到了老太太臨終的時刻,要求老頭兒說一句,老頭兒才說出了這句壓了一輩子的話,接著,老太太也對老頭兒說了同樣的話,然後就閉上了雙眼”
也不知道是林世豪編出來的,還是確有此書,反正江長和聽了之後,砰然心動,他想象到許多年後,也會像這故事裡說的那樣:當娜旦要求他說一句“我愛你”的時候,他肯定會把這句話說的極其動人!於是,他又向林世豪講述了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