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
“王隊長!”幾個先前私下裡嘀咕小吳最多的戰士紅著眼睛,痛哭失聲。此時此刻,心裡最難受的就是他們。最為後悔的,也是他們。如果老天肯給個機會,他們甚至希望此刻躺在擔架上的是自己,而不是小吳。畢竟小吳平素表現得再傲慢,再不合群,給人提意見都提在明面上。而不像他們,只會在別人轉過身後才指指點點。
“哭什麼哭,你想讓小吳走得不安麼?”紅鬍子瞪了幾個人一眼,大聲呵斥。“都給我把貓尿擦乾淨了,給我把腰直起來。咱們得給讓小吳看看,他的犧牲到底值得不值得!”
用力抽了一下鼻子,扭過頭,他又衝著抬擔架的幾名弟兄喊道,“來人,給我抱小吳上馬。咱們輪流抱著他,一起走完最後一程!”
“送小吳兄弟上馬!”趙天龍策動坐騎走過去,朝擔架伸出自己的大手。正在抬著擔架的幾個弟兄緩緩停住腳步,俯身抱起小吳,將他送到了趙天龍的懷中。
雙手將小吳扶在自己的馬鞍前,趙天龍輕輕磕打馬鐙。黃膘馬通曉主人心意,小心地邁動四蹄,以平穩的小步,馱著小吳和自家主人朝著營地方向跑去。
眾游擊隊員們策動坐騎,默默跟上。整個隊伍像一條游龍般馳過碧綠的草原,向著太陽,前行,前行,繼續前行。這條路,他們走得無懼,亦無悔。
第三章 晨星 (一 下)
光哀悼是遠遠不夠的,紅鬍子也從來都不願意把精力過多的浪費在對已逝者的哀悼上。將小吳安葬在營地附近向陽的山坡上之後,他就立刻聯合趙天龍、周黑碳兩人,向整個草原發出了追殺令。聲言凡是將黃鬍子蔣葫蘆腦袋割下來者,將收到紅鬍子、入雲龍和黑鬍子三人的永遠感激。他們可以在十根足色金條,一挺全新的歪把子機槍,和要求入雲龍替自己做一件事三者之間,任選其一作為酬謝。如果對上述三個條件全都不感興趣的話,他們也可能拿著黃鬍子的腦袋親自來跟紅鬍子或者黑鬍子討價還價,只要所提出的條件力所能及,紅鬍子、入雲龍和黑鬍子就絕不會找藉口推辭。
這樣做,顯然又跟八路軍的紀律有很多不符之處。但草原上的情況實在太特殊,紅鬍子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開先河事情,所以軍分割槽那邊聞訊之後,只是發封電報來批評了幾句,就默許了紅鬍子繼續為所欲為。然而令大夥失望的是,黃鬍子在害死了小吳之後,居然像露珠一樣直接從草原上蒸發掉了。非但方圓五百里之內的江湖好漢們沒有再見過他,就連白音、保力格這些跟黃鬍子曾經有過合作關係的,也打聽不到此人的半點兒訊息。
“我就奇了怪了,他還能飛到天上去?!”整個游擊隊中,對追殺黃鬍子最為上心的人非趙天龍莫屬。當天沒能從黃鬍子手裡將小吳給救下來,讓他感到十分屈辱。而憑著以往對黃鬍子性格的瞭解,他有絕對的理由相信,只要讓黃鬍子得到喘息機會,早晚有一天,此人將再度潛伏到游擊隊腳邊,冷不防地亮出它口中的毒牙!
“他以前做了那麼多壞事,如今爪牙都拼光了,即使不知道你在找他,也肯定會先找個老鼠洞藏起來!!”對於黃鬍子的逃命本領,張松齡痛恨之餘,隱隱也有幾分佩服。“實在不成,我就從酒井身上想想辦法。說不定,眼下黃鬍子就躲在日本人的軍營裡邊!!”
說幹就幹,再又一次跟酒井交易的時候,張松齡就小心翼翼地開始了旁敲側擊。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連黃鬍子的主子小日本兒,居然也不清楚這條癩皮狗藏到了什麼地方。“他肯定不在黑市寨內,肯定不在!”晃著光溜溜的一顆大禿腦袋,酒井高明大聲回應。“雖然這樣做不符合規矩,但看在你上次賣給我的那把青銅斧子的份上,我可以為你破一次例!最近一個月時間內,黃鬍子絕對沒在我們那邊出現過!包括他殺了你們這邊一個重要人物的事情,我也是後來才從其他途徑聽說。”
“你的意思是,黃鬍子連賞錢都沒去你們那邊領?!”望著酒井高明那激動得滿臉疤痕都開始發紅的面孔,張松齡遲疑地問。
“沒!我拿我家族的聲譽保證,他沒在軍營裡出現過!”酒井高明想了想,繼續用力搖頭。雖然去年憑著好運氣和過人的體力,從結了冰的鹽湖中逃出了生天,他的渾身上下,卻留下了許多凍瘡疤痕。即便剃光了頭髮,凹凸不平的大腦袋看上去依舊非常怪異。就像一顆打破後又勉強重新粘在了一起的鴨蛋殼,到處都是修補的印記。
“那可就真奇怪了,我還以為他捱了打,就會找主人搖尾乞憐呢!”張松齡的眉頭越皺越緊,將信將疑。他當然不敢完全相信酒井高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