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獨立團約定的匯合地點,時間已經是第三天早上。劉豁子等人還在等,但是,據他所說,三十師和三十一師,已經於一天多以前撤向涿縣了。
“你說什麼?”老苟跌跌撞撞地撲過去,一把揪住三十一師獨立團團長劉豁子的脖領子,雙目中暴戾之氣清晰可見。“你再給我說一遍,池瘋子他跑哪去了?!”
劉豁子事先沒有任何防備,驟然遇襲,被憋得差一點兒斷了氣,雙手用力將老苟手指向外掰了幾厘米,喘息著回應,“什麼跑啊跑的?是老營長的命令!二十九軍被小鬼子徹底打垮了,咱們再不撤,後路就得被小鬼子給斷掉!”
“你,你們”老苟根本不願意相信劉豁子的話,大手扯著對方的脖領子用力搖晃,“你們說鬼子的大炮厲害,老子跟老紀就去炸大炮。老子跟老紀把特務團弟兄全添進去了,你們,你們卻”
他的膂力甚大,暴怒之下,卡得劉豁子兩隻眼球直往外突。獨立團的弟兄們立刻著了急,紛紛湧上前,試圖將老苟的大手從劉豁子的脖上掰開。石良材和張松齡見狀,趕緊衝上去,一個緊緊抱住老苟的後腰,一個用力去拉老苟的胳膊,“營長,長官,你冷靜點兒,冷靜點兒!剛剛劉團長說了,是上頭,是老營長的命令!”
聽到老營長三個字,老苟眼睛裡的暴戾之氣終於漸漸衰退,緩緩地將手從劉豁子的脖領上挪開,失魂落魄,“不可能,這不可能。老營長不會下這種命令,他不會讓獨立團的弟兄白白去送死,不會。”
“是二十九軍跟中央軍都頂不住了!”劉豁子拼命喘了幾口粗氣,然後輕輕拍打老苟的肩膀,“鬼子先突破了二十九軍的防線,然後又逼退了關麟徵所帶的中央軍。咱們的陣地本來就一直突在最前方,小鬼子逼退了中央軍之後如此立刻向西移動”
“不可能,不可能。。”老苟繼續喃喃自語,忽然眼前一黑,仰面朝天栽倒。虧得劉豁子和石良材兩個反應足夠快,才搶在他的頭顱著地之前將他緊緊抱住。再仔細看,只見老苟雙目緊閉,一股暗黑色的血液順著嘴角緩緩淌了下來。
“營長,營長!”
“長官,長官!”張松齡等人大急,抱著老苟不斷晃動。可無論他們怎麼晃動,老苟都不肯再睜開眼睛,原本古銅色的臉黑得像鍋底一樣,額頭也燙得幾乎能烙煎餅。
“怕是累壞了!人累,心也累!”眼睜睜地看著鐵打般的漢子在自己身邊倒下,三十一師獨立團團長劉豁子心裡也湧起一股悲涼之意,拍了拍小分隊剩餘三名成員當中軍銜最高的石良材,低聲說道:“池師長撤退之前曾經給你們留話。說老營長命令,要你們回來之後,立刻跟我們獨立團的人一道返回總部!”
“是!”石良材先立正敬禮,表示接受命令。然後又換了祈求的語氣,低聲跟劉豁子商量,“團長,能不能派兩名弟兄給我們做個擔架。我們好抬著苟營長走!”
“你們幾個放心休息,老苟跟我也是多少年的弟兄了,我不會丟下他不管!”劉豁子點點頭,鄭重承諾。
轉過頭,他叫來幾名身高力大的弟兄,命令他們砍樹做擔架,輪流抬著苟營長南撤。然後,又把獨立團的醫護兵叫了過來,吩咐他給特務團剩下的三名弟兄清洗傷口,做簡單的包紮。待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差不多了,才又鬆了口氣,走到石良材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樣,找到老紀他們了麼?”
“找到了,但是沒綁上什麼忙!”石良材嘆了口氣,強忍著酒精灑進傷口的疼痛,將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向劉豁子做了一個簡明扼要的彙報。當聽說特務團三營有將近三分之二的弟兄倒在了一個無名山谷當中,劉豁子的臉輕輕抽搐了幾下,嘆息著說道:“怪不得老苟急火攻心,這一仗下來,恐怕你們特務團就只剩個空架子了。那可是老紀跟他費了好幾年的勁才折騰出來的家底兒,唉!就一個晚上”
“關鍵是,弟兄們的血全白流了!”石良材陪著對方嘆了口氣,幽幽地補充。
特務團冒險偷襲日軍炮兵陣地,為的是扭轉二十六路軍被動挨打的局面。誰料到,鬼子的炮兵陣地被特務團敲掉了一大半兒,二十六路軍卻放棄陣地大步後撤了!如果事先知道是這麼一個結局,特務團又何必去冒那麼大的風險?!
“那老紀呢,你們後來打聽到老紀他們突圍後去了什麼地方沒有?”劉豁子又嘆了口氣,繼續追問。
“ 老紀他們是向南突圍的,我們也順著同一條路往南追。本打算從背後給小鬼子一下,替老紀他們分擔點兒壓力。。”石良材整理了一下思路,繼續彙報。三天前與小鬼子那場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