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轉身告退。望著妻子的背影出了門,蔣介石端起白開水,一邊喝,一邊繼續說道:“你們別聽她抱怨。女人家麼,就是見識短!”
“夫人可不是普通女流!”三位客人哪敢接這個茬,搖搖頭,齊聲否認。
“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像普通女人一樣相夫教子,可是在我們這個家,可能麼?”蔣介石又低聲感嘆了一句,搖搖頭,努力將心中的遺憾驅逐出身體,“不說這些了,咱們接著說正經事!那個斯琴來重慶的事情得抓緊時間落實下去,小鬼子的鼻子一向很靈,如果被他們得知了訊息,恐怕斯琴想活著到達傅作義那邊都很困難,更甭說平安抵達重慶了!”
“是!我和小毛回去後馬上就分頭去落實!”賀貴嚴點點頭,大聲答應。
“共產黨那邊,也別讓他們喧賓奪主!”蔣介石想了想,繼續吩咐,“還有那個彭,彭學文是吧?年青人想法多,工作積極主動,這些優點都需要肯定。但你們這些老同志,該指點他還是要及時指點他,別等他犯了錯誤,再幹那種揮淚斬馬謖的愚蠢事情!”
“是!”毛人鳳回答得分外大聲。有蔣介石這句話,葉秀峰先前的誣告就徹底失去了作用。他日後再繼續“放逐”彭學文,也算有了足夠的理由。無論此人背後的彭家,還是他的恩師馬漢三,都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據中統掌握到的情況,彭副站長很可能是受了他妹夫張松齡的蠱惑,才跟共產黨走那麼近的!”葉秀峰不甘心毛人鳳和他背後的軍統局就這樣輕鬆過關,又借提醒對方的機會,全力下蛆。
“還有這種事情,你們軍統沒掌握麼?”蔣介石的注意力果然又被勾了起來,皺著眉頭向毛人鳳確認。
“這事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毛人鳳對此早就做了充足準備,想了想,笑著解釋,“具體是這麼一回事,那個彭學文和張松齡,當年都是愛國學生。盧溝橋事變之前,二人曾經約定一道來南京投軍報國,在路上張松齡就跟彭學文的妹妹彼此看順了眼。他們二人私定終身沒有,我就不清楚了。但他們這隊人還沒等走到保定,就遭到了鬼子和漢奸的聯手追殺。隊伍當場就被打散了,彭學文的妹妹也死在了張松齡的懷裡。而隨後,張松齡就加入了孫連仲部,做了一名學兵。彭學文也陰差陽錯被馬漢三所救,加入了中統!等他們再度相遇的時候,已經是在草原上了。張松齡為了追殺一個漢奸潛到了黑石寨,彭學文也為了給他手下兄弟報仇,找上了同一個目標!”
一番話說得雖然簡短,卻充滿的傳奇色彩。其中有感情戲,有戰爭戲,還有大時代中小人物命運的跌拓起伏。聽得蔣介石几乎都忘記了自己的初衷,以手拍案,憤怒地議論道:“這日本人真可惡。對付手無寸鐵的學生,算什麼本事?!”
“日本人一直認為,青年學生是抗日態度最激進的一夥。所以去年的盧溝橋事變一開始,就直接突擊了二十路的學兵營,將裡邊的五千多學生屠殺殆盡!”賀貴嚴又嘆了口氣,低聲補充。
“娘希屁,這筆帳,早晚要跟他們算清楚!”蔣介石越想越生氣,將桌案上的水杯都拍得跳了起來。
葉秀峰以與外表極不相稱的敏捷身手跳過去,接住即將落地的水杯。“如果沒有共產黨人扯後腿,咱們用不了太長時間,就能實現委員長復仇的大計。”
‘共產黨’三個字是蔣介石懸在眼前的苦膽,只要一提起,就立刻想到了西安被囚之恥。眉頭迅速皺成了一個疙瘩,看著賀貴嚴,沉聲問道:“我記得上次在這裡時,我跟你說起過這個姓張的小傢伙!當初還要你對他多加留意。怎麼才幾天,他就已經成了共產黨那邊的人?!”
“是這樣的!”唯恐賀貴嚴的話跟自己對不上口徑,毛人鳳搶著幫忙回答,“賀局長回去之後,就立刻安排屬下去關注此人了。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居然發現他在孫連仲部時,就已經跟共產黨搭上了線兒。所以娘子關戰役之後,此人立刻假死脫身,白白從軍委會騙走了一枚寶鼎勳章!”
“噢!居然是這樣!”蔣介石恍然大悟,再對姓張的小傢伙生不起任何興趣。“這些共產黨人果然無孔不入!這回孫連仲部重建,你們軍統還得多加提防一些,別讓共產黨滲透太多的人進去,使得整支隊伍都在不知不覺間變了顏色!”
注1:1939年春,賀貴嚴作為中蘇通航專使,初訪蘇聯。為國民政府談得了一點五億美元的低息援助貸款和一批武器,並負責開闢了中蘇航線。因為在訪蘇期間看到了蘇聯工業化的成績,使得他開始思想開始傾向國家資本主義,併為此跟蔣多次電報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