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胖子也買兩支,原來那支也該扔了!”
“不用,不用,我那支還能湊合幾天!”體諒老孟山日子過得不容易,張松齡趕緊連連擺手,“您老還是存些錢,留著今後做本金吧。畢竟開鋪子不是件小事兒,準備得越充足,到時候應對得越輕鬆!”
“那也差不了兩支毛筆錢!”孟老漢大方地揮手,“你叔我多上一次山,就什麼都有了。對了,除了紙和筆,你們兩個還有沒有其他需要我買的東西?趕緊說,不然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沒了!您記得少喝點兒酒就行!”孟小雨搖搖頭,再度大聲叮囑。
張松齡則想了想,笑著說道:“如果,如果您老能看到報紙,無論新的還是舊的,麻煩您老多給我找幾份回來!”
這個要求,讓老孟山有些緊張。但轉念一想,把女婿關在山裡一輩子也不是個事情!反正國民政府據說已經把南京都丟了,張小胖子的老部隊說不定已經撤到了幾千裡之外,短時間內很難找到其蹤跡。所以也就點了點頭,笑呵呵地答應道:“中,我記得下盤石火車站那,老有廢報紙賣。從前村子裡還有人專門買了回來糊牆,五毛錢一大摞,比草紙便宜許多,還結實。就是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賣的!”
“您儘量去看看吧,只要是今年的,甭管誰出的都行!”張松齡點點頭,低聲補充。
雖然眼下村民們紛紛傳言,說大半個中國已經落入日寇之手。但短時間之內,想必日寇也不能勒令所有報紙都改成日本字。只要老孟山能把報紙找回來,哪怕是漢奸們出的,透過那些幫鬼子炫耀戰績的馬屁文章,他也能將此刻外界的真實情況拼湊個七七八八。只要能確認馮師長和紀旅長他們的位置,自己就可以著手做離開這裡的準備,待將孟氏父女安頓好了之後,便立刻去追趕隊伍。
“把昨天的鹿肉燉上一塊,剩下的都抹上辣椒和鹹鹽,掛在外邊風乾!”又看了金童玉女般的女兒和女婿一眼,老孟山一邊佈置任務,一邊轉身邁動雙腿,“晚上我回來後,要請村西頭的柳大夫吃飯。順便讓他再給胖子把把脈,看看需要用些個什麼藥繼續調理!”
“還請他,他每回還不都是拿同一張方子糊弄咱們!”孟小雨擰了擰鼻子,低聲抗議。但除了讓貪心的柳郎中繼續佔便宜之外,方圓百里內,她還真找不到第二個能給張松齡把脈的大夫。只好氣哼哼地白了死胖子一眼,然後目送父親的背影消失在村外的樹林當中。
孟春時節,山裡頭的晨風還是有些透骨。孟小雨不敢讓張松齡在寒風裡吹得太久,聽著騾子的鈴鑾聲漸漸去遠,便扯了對方胳膊一下,低聲命令:“走,回家吧!我灶上還用小火給你蒸著一碗羊奶呢,趁熱喝了它,免得一會兒再頭暈!”
“走吧!”張松齡緊了緊背上的狍子皮大氅,低聲答應。由於上次負傷時失血太多,而過後又沒能得到妥善的治療,他現在的體質遠不如從前。幾乎稍微一受寒,就要發燒躺倒,甚至還可能再度陷入昏迷。
“你昨天晚上教給我的那十個數,無論大寫還是小寫,我都記住了。今天早晨還在灶膛邊的空地上重寫了一遍。一會兒你幫我去看看,到底寫沒寫錯!”大步流星地走在張松齡身邊,孟小雨低聲彙報。
有點兒象炫耀,但更多的成分是期待著對方的肯定與誇獎。只可惜張松齡絲毫沒感覺到她眼神裡的期盼,點點頭,很平淡地回應:“行,我一會兒去幫你檢查。如果沒錯誤,就接著學一百以內加減法!”,
昨天晚上,他手把手教了孟小雨如何寫她自己的名字,還有一到十,十個阿拉伯數字的通常寫法及中國寫法。這些都是將來管賬時必須用的,孟小雨學了之後,剛好可以幫助她的父親孟山大叔。
“我以後每天白天想學二十個字,晚上收拾完了桌子,再學十個!”孟小雨心裡約略有些失望,但還是竭力想引起對方的關注。
白天二十個字,晚上十個字,一天下來就是三十個字。三個月下來,估計差不多就能讀報紙給爹聽了。雖然比不上城裡那些洋學生,至少今後死胖子帶自己去見外人時,不會覺得太丟臉。
一天學三十個字,即便對張松齡這樣的“小神童”來說,當年也不可能做到。然而他卻不想太打擊孟小雨的積極性,猶豫了一下,又笑著回應,“行!我先從最簡單的教,你能記住多少,就記住多少。記不下來也別勉強。要知道,胖子可不是一天吃出來的!”
說著話,他伸出右手,輕輕掐了下自己的左胳膊。這幅身子板眼下虛弱歸虛弱,肥膘兒卻一點兒沒比以前少。隨便割一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