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到江州和南昌這兩點,傅友德在湖南打得再好也無濟於事。
“丞相,我從都知司軍情中得知,陳友諒只是在漢陽、嶽州巴陵留有重兵,巴陵守將更是勇名遠馳的張必先,傅將軍可兵出南路,直取天臨長沙,張必先和漢陽守軍必不敢冒然出援江州;一旦我軍攻取江州,威脅漢陽,則張必先則更不敢棄嶽州,以防漢陽成為孤城。”
劉浩然點點頭,心中繼續衡量著出奇兵的得與失,突然他想起句容戰俘營前的哭聲,不由一凜,最後有了定計。
“出奇兵之計一旦成功,便可早日收復湖南等地,少些許哭聲,冒點險也是值得的。”
龍鳳六年七月初四,劉浩然率由四艘新下水的火炮戰艦和其它兩百餘艘輔助戰艦,以及載著新編成了兩團大內親軍和六個常備步兵團的運輸船隊,浩浩蕩蕩向安慶駛去。
船隊駛到採石磯,望著依然奔流不息的江水,還有孤零零突出在江中的採石磯,劉浩然在寂靜中似乎還聞到了一股燒燎和血腥的味道,十幾萬人的鮮血和慘烈無比的戰場痕跡已經被江水沖刷地無影無蹤。
按照劉浩然的命令,船隻全部停在了江面上,密密麻麻地排成了一個連綿數十里的長龍。所有迎風飄揚的軍旗都被低垂著,大內親軍帽子上的紅纓被摘了下來,定遠軍步兵團脖子上圍著的紅巾被取了下來。所有的將士都整齊地站在甲板上,面對著這個不久前的戰場。
一陣悲傷蒼涼的樂聲在江面上響起,這首由壎、笙和笛子合奏的曲子正是大內親軍戰後必奏的《戰後曲》,低沉而緩慢的壎聲讓人在悲涼中慢慢平靜,激昂高亢的笙聲似乎重現了那慘烈悲壯的戰事,兩群命運各自不同的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也從來沒有過恩怨,但是使命讓他們舉起了手裡的刀槍,無情地向對方揮去。當壎聲又一次響起時,勝利和失敗,在壎聲中化作了江上的徐徐輕風,消散地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哀思和悲痛。笛聲在壎聲中若隱若現,它那悠揚輕盈的樂聲如同家鄉飄動的浮雲,流淌的小溪,還有那斜照在自家茅草屋和院上子的夕陽,在每一個人的心輕輕地迴旋。
當樂曲進入尾聲,四艘火炮戰艦一一轟鳴,它們用沒有炮彈的炮鳴聲向遠逝的英靈們致敬。
“舉槍!”在軍官的命令下,一身正裝列隊站在甲板上的三百大內親軍舉起了手裡只是裝了火藥的滑膛槍,槍口朝天。
“開火!”
“砰—!”火槍的聲音在火炮嘶嘶不絕的尾音中齊響,為這次悼念畫上了句號。
船隊重新起錨,繼續向西行駛。
過了幾日,劉浩然趕到了安慶。這裡現在已經成了江南進攻陳漢的前沿指揮部。為了全力進攻陳友諒,早日結束這場激烈的戰事,劉浩然幾乎調集了江南大半的兵力,而麾下將領也幾乎雲集於此。除了常遇春、仇成駐處州,胡大海駐杭州,華雲龍駐揚州,傅友德、鄧友德、朱亮祖、嚴德、張赫圍南昌之外,其餘馮國勝、丁德興、趙德勝、花雲、胡海、楊景、王弼、張銓、吳復、茅成、薛顯、曹良臣、陳耀、趙大勇、阮智等全部在安慶待命。水師方面,除了廖永忠、金朝興率領一支水師在江寧至劉家港一線遊弋之外,其餘廖永安、俞通源、俞通淵、陳德勝、桑世傑率領江南水師主力盡聚安慶一線。並有降將張志雄、丁普勝等人隨軍效力。
陳友諒回到江州後,一直心神不定,軍中也士氣不振,只好把張定邊從漢陽調過來抵禦定遠軍的大舉進攻。
馮國勝奉命調至安慶後,累累發兵進攻。張定邊雖然驍勇無比,怎奈手下將士無心應戰,只得據守小孤山不出。馮國勝命趙德勝、花雲等人率軍陳列小孤山前邀戰,一時戰鼓震天,號聲連連,張定邊只好率兵趕到陸營,指揮各部準備抵禦定遠軍的進攻。
江南水師卻乘隙奔襲小孤山水寨,只聽到火炮戰艦炮聲一響,陳漢水師上下頓時魂飛魄散,當日在慈湖、採石磯的慘烈早讓這些人犯上了火炮恐懼綜合症,還沒等江南水師戰艦靠近便紛紛逃散。張志雄、丁普勝等陳漢降將一馬當先,衝在了最前面,咬著陳漢水師就是一頓猛殺,斬獲無數。
等張定邊聞訊趕到,水寨早就易主了,面臨定遠軍水陸兩面夾擊的他只好率軍退走,奔走湖口。
等到劉浩然趕到安慶時,馮國勝已經與眾將齊心協力,將山口鎮、望江城、雷港站、小孤山、彭澤、涇江口等沿江要塞、城鎮盡數拔除,掃平了直趨湖口、江州的道路。
“國勝,你覺得陳漢軍士氣軍況如何?”掃了一眼坐滿大帳的眾將領,劉浩然首先向馮國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