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留下了重情的印象,以後繼續布子,有了這粒子的鋪墊,會讓沈碧瑤少許多懷疑。
張問道:“沈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本官就不多叨嘮,告辭。”
“來人,送客。”
張問出得竹樓,還是先前引路那白衣少女帶著他出去。張問故意左右看了看,低聲問那白衣少女:“笛姑呢?”
白衣少女淺淺一笑,“姐姐說,有緣自會再見。”
“哦。”張問心道上次在京杭運河上,被這個女人看出了彌端,看樣子她還真沒有說出去,再說沒有證據,光是感覺,她們的上峰也不見得相信。沈碧瑤這些鏢手,雖然都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但都是人不是。
出得沈宅大門,幾個跟班忙走過來迎接,張問上了轎子,說道:“回衙門。”
他放下轎簾,暗呼了一口氣,這次自送把柄,看似險招,其實不然。就像自己手無寸鐵,而對手有弓箭可以射殺自己,再送對手一把刀又何妨?險或是夷,取決於對手想不想殺自己而已,怎麼殺不都是一樣的結果麼。
張問閉上眼睛,聽著外面小販的吆喝聲,讓人在感覺生活氣息的時候,心裡充滿了莫名的傷感。沈碧瑤院子裡的落花,是不是也如這小販的吆喝?
他在腦中猜測周圍各人的想法,想著如果這知縣當得太狼狽,恐怕無法得到沈碧瑤的芳心。現在沈家有了自己的把柄,放心了許多,是時候管管下邊這些人了,否則無法辦事。
管主薄這號人,不過就是鼠目寸光的老油條,自以為有經驗,要是和他玩點新鮮的,他就茫然了。張問正想和管主薄玩點他不知道的東西。
回到縣衙,張問走進簽押房,二話不說,便下了一道公文,罷免了刑房書吏馮貴。沒有任何藉口,也不用什麼理由,知縣有這個權力。
這道公文如一塊石子投進一灘死水,立刻激起了層層漣漪。本來管之安等人都以為那“大犬”之事過去了,卻不料知縣突然來了這麼一招。
眾人紛紛猜測知縣的用意。連黃仁直也疑惑不解,見旁邊沒有人,便摸著鬍子喃喃道:“大人這出,老夫可是沒有看明白,大人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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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十五 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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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仁直對於張問隨意落子疑惑不解,張問笑道:“這廝竟敢算計知縣,讓本官出醜,他不滾蛋,誰滾蛋?現在可不是本官不想給人活路,是人太過分了不是。”
黃仁直捻著鬍鬚想了片刻,搖搖頭:“理是這個理,但大人何必和這等人計較,這招卻是落了下乘。”
張問笑了笑,說道:“下乘上乘,只要見效快不就行了?”
黃仁直嘆了一氣道:“老夫可不覺得能見效。”
黃仁直說的效果是震懾下屬,而張問的目的是為了重新挑起管主薄等人的爭鬥之心。棋要連子,沒有爭鬥,怎能順理成章呢?
這時不出張問所料,肥佬管之安和馮貴走進了簽押房。馮貴一臉哭相道:“堂尊,看在小的是堂尊屬下的份上,可得給小的全家老少一條活路啊,小的給堂尊磕頭了。”
馮貴跪在地上討饒,張問看了一眼旁邊的管之安,沒有說話。
管之安呵斥馮貴道:“不懂規矩的東西,你是自作自受!”
張問不動聲色,心道很快你也會自作自受了。馮貴叩首道:“小的知道錯了,堂尊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小的這一回吧。”
張問道:“這會公文已發,多說也晚了。”
管之安忙道:“堂尊,您看馮貴怎麼也是熟人,要不刑房書吏那買缺銀子”
管之安自然知道張問對他不爽,他這麼說的原因,是因為按照規矩,買缺銀子理應給前任書吏。年輕知縣不懂,管之安把話說在這裡,旁邊的黃仁直總是懂的。
張問打了個哈欠,說道:“再看吧。那個沒有什麼事兒,本官先回去了。”
管之安等人只得說道:“恭送堂尊。”
張問回到內宅,見了吳氏說昨天的事已辦妥,以寬其心。吃了飯,便在屋中的藤椅上靜坐。周圍很安靜,只有偶爾響起的梆點聲。
吳氏端茶上來,見張問閉著眼睛作沉思狀,便沒有打攪。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幽怨,昨天大郎還熱情似火,今天卻恢復了往常的冷淡。她輕嘆了一聲,心道在大郎心裡,終究有比男女之情更重要的東西。自己這樣的殘花敗柳,不顧禮儀廉恥,做下這等醜事,還能奢求什麼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