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大部分人聽罷,都多了一些希望。富貴險中求,雖然跟著信王十分危險,但是他是要做皇帝的人,只要拼出一條路來,好日子也就來了。
正在大家心裡滿懷希望的時候,突然北面的路上又出現了一隊騎馬的人,灰塵裡看樣子有十幾個人,都帶著兵器,有幾個還披著盔甲。氣氛一下子再次緊張起來。
朱由檢臉色大變,指著剛才到這裡的面生將領怒道:是你帶來的人?
那將領自然沒有穿盔甲帶武器,只穿著平常布衣,他急忙搖頭道:王爺,絕非末將帶來的人,末將的行蹤只有王大人一個人知道。
朱由檢道:那些人是什麼人?
末將末將不知。
就在這時,一個穿長袍的文人走到面前,揖道:王爺,來人不知敵友,且只有十幾個人,先別急著追究責任,穩住再說。
這個文人打扮的人是教朱由檢習文的老師,名叫陳益友,雖滿腹經綸,但是屢考會試不中,他自喻才高八斗,不願意以舉人的身份去做升官無望前途不大的小官,乾脆隱居鄉里。陳益友在鄉里流傳著許多逸聞趣事,在南陽一帶名氣極大,信王朱由檢便收為老師,兼任出謀劃策的幕僚。
眼看騎兵越來越近,陳益友心道:信王到底是皇親貴胄,而且在名義上已經是皇帝,哪裡放得下身段和一幫來歷不明的人說好話?說不定幾句散發著王八之氣的話一出來,就會引人懷疑,徒增麻煩;再說對方有十幾個人,還有馬匹,萬一衝突起來,打不打得贏先不說,只要跑掉一個人,那自己這些人的大概行蹤範圍不是就被人知道了?
陳益友想罷,急忙說道:老臣叩請王爺,快到馬車上去躺著,千萬別說話,裝作生病的樣子。這裡的事情讓老臣來應付。
陳益友朱由檢暫時還是覺得可以信任,便接受了他的建議,上了馬車躺下。
這時陳益友又從行囊裡取出一個水袋來,將裡面的湯水倒在馬車裡面,頓時車裡彌散了濃烈的中藥味。
陳益友辦完這些事兒,馬上又對左右的人說道:魏將軍,一會萬一衝突起來,你什麼也別管,立刻帶你的人衝到路上,先殺上面的騎兵,再斬馬匹,不要給他們逃跑的機會;其他人,全部奮力殺敵!
眾人道:屬下等遵命。
不多一會,那十幾個騎兵便跑到了小溪上面的土路上停了下來,上面的人都看著在溪邊休息的信王的人,溪邊的人也看著上面。雙方對視了片刻,路上一個身穿明軍鎖甲的校尉用馬鞭指著下面道:你們是什麼人?
陳益友忙走上前來,打躬作揖陪笑道:軍爺,咱們是商人,去山東做生意的。
要說心高氣傲,陳益友顯然心比天高,但他此時卻一副低聲下氣的樣子,因為他不是一個迂腐之人,權益之計隨機應變也是十分在行。
那些騎兵自然沒那麼容易就放過信王他們,穿鎖子甲的明軍將領指了幾個人說道:你們在這裡看著馬,其他人跟我下去。
土路本來就崎嶇難行,路面到小溪是一段鵝卵石的斜坡,不便行馬。明軍將領便帶著人從馬上下來,帶著兵器從鵝卵石斜坡上走下去。
那將領皮糙肉厚,五大三粗,但一雙眼睛卻滴溜溜的,仔細打量著溪邊的人。
陳益友陪著笑臉道:草民是南陽許家的掌櫃,咱們都是本分的商賈人家,各種提稅都是清了的這是路引和通關文書,請將軍過目。
本來他是不願意說南陽的,奈何陳益友本來就是南陽人,腔調一時不好改,隨口胡謅反而容易露出馬腳;況且信王和他身邊的人很多都是京師帶過去的,並不說南陽話。於是陳益友用南陽話說他們是南陽的商賈倒是靠譜一些。
明軍將領接過幾張公文低頭看了一陣,並沒有什麼問題。信王到底是天啟皇帝的弟弟,他身邊還是有一些能夠辦事的人。
商賈?我看你們這裡不少人都是練家子吧?將領冷冷地看著周圍的人。
陳益友彎著腰道:回軍爺,咱們長在江湖上走動,不養幾個會拳腳的家奴,也沒法行走了不是。
做什麼生意的?
咱們是做布料生意的。陳益友道。
將領冷笑道:布?你們大老遠的就運幾車布?有什麼賺頭!來人,去檢查一下。
軍爺,軍爺陳益友一臉肉疼地從袖子裡摸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遞給將領道,這是草民等孝敬的軍爺們鞋襪磨損、車馬費用,一點小意思,請軍爺笑納。
將領連看也不看一眼,說道:這玩意一會再說。來人,給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