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馬上發現茶水滾燙,他急忙噗地一口噴了出來,嘴裡還火辣辣地疼。
他抬起頭,見一個皂隸正提著茶壺站在旁邊,看來是他剛給張問加了開水,張問大怒,指著皂隸的鼻子罵道:誰叫你倒開水的,啊?
皂隸無辜地說道:今天該小的值房,端茶送水就是小的做啊。
張問罵道:你還敢頂嘴,加了開水不會提醒一下,你想燙死老子?
皂隸不敢再說了,急忙跪倒道:小的該死,請張閣老饒恕。他心道:這些大官不都是飽讀詩書的嗎,怎麼在內閣值房就稱起老子來了,我要是有這麼個老子,那也不用在這裡提茶壺了,媽|的。
顧秉鐮忙好言道:張閣老,何必和皂隸一般計較,算了算了。你,還不快下去?
是,小的遵命。
顧秉鐮又對張問說道:張閣老,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早些回去休息一下,這裡的奏章老夫來處理,重要的先留著。快過年了,也不急這會兒,實在不行明年來處理也可以。
張問想了想,說道:也罷,讓大夥都回去過年吧,這些事兒,正月裡再說。
兩人站起來,相對作揖為禮,張問說道:那我就先行回去了,告辭。
張問走出內閣辦公樓,轎伕抬著轎子過來了,侍衛為他撩開轎簾,他便大搖大擺地坐了上去內閣衙門在紫禁城內,張問在宮中就開始乘轎,權位已是登峰造極。
在眾多侍衛的護衛下,張問的轎子出了內閣衙門,這時張問突然敲了敲轎子,說道:去北安門外。
張問住的地方在紫禁城南邊,而北安門在紫禁城北邊,大夥不知他為何要去北安門,但沒人多問,轎伕只應了一聲:起轎,去北安門。
北安門建於永樂年間,是皇城的北門,承天門是皇城的南門,南北互相對應,寓意天地平安,風調雨順。北安門內就是皇城,其外是民房街道,這地方因為靠近皇城,商鋪極多,十分繁華,不過張問倒是很少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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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折 率土之濱 段十四 偏西
儀仗轎子前往北安門的時候,張問又叫人去御膳房找來一個負責採辦的太監,因為北安門外太大,張問不清楚那些太監平時走的是哪條路。wWW。
到了北安門外,張問便下令停轎,他從轎子裡走出來,對那個太監說道:你們平日採辦宮中用度,走的是哪條道?你前面帶路。
太監不明白張問要幹什麼,心道:難道張問要調查內廷是否有貪墨?媽的,在咱家的印象裡,內廷就沒有不貪墨的時候,皇帝都沒查過,這些外廷大臣急什麼?
但太監只是心裡想想,因為現在張問的權勢極大,別說在大臣中間登峰造極,就是宮裡的太監也不敢不買賬,他說句話比皇帝說話還管用(皇帝還不會說話)。就連太監的老大王體乾對張問都恭恭敬敬,其他太監更是唯唯諾諾。
這個御膳房的太監只得在前面帶路,照著平時走的路走一遍。張問只帶了兩個侍衛,跟著一路走下去。
興許是偏西的太陽晃得人頭暈,張問此時的精神有些恍惚,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幹如此無聊的事。
一行四人沿著大街走了一段路,然後轉進一條衚衕。北京城典型的民宅集中的小衚衕,不比那些大衚衕煙花之地熱鬧喧囂,這裡倒是十分清靜,青石板讓人聯想到那些婉約的詩詞,也許這陳舊的石板上發生過許多已經被湮滅的愛情故事。
石板間的縫隙裡還有沒有融化的積雪,兩邊的硬山式頂圍牆上也是白白的一片,頂端被太陽曬化的地方,露出了陳舊的青磚,上面還有去歲枯萎的青苔的痕跡。
走著走著,張問發現了一處院門敞開的小院,他停下腳步,向裡面一看,看見一個花白頭髮的老婦正坐在院門口端著一個裝著豆子的竹箕,大概在挑裡面的沙土。
因為是民宅,張問不便隨便進去,他也不知怎麼說這事兒,他突然發覺自己今天干的這事兒實在是無趣之極。
就在這時,那老婦看見了張問,便抬起頭問道:你看見咱們家的良人了麼?
張問搖搖頭。
老婦喃喃地說道:他說打了勝仗就回來,叫奴家等他
旁邊的太監見狀,指著腦袋小聲說道:這個老婦人腦子不清醒了咱們出宮採辦的時候,總是看見坐在院子裡。孫公公問過她男人的姓名,但是朝鮮之戰都過去三十餘年,恐怕很難查到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兒,恐怕她男人早就埋骨異邦了。咱們見她可憐,時不時也給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