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早朝,百官各還衙門,各司其職。”
眾人聽罷,離開了佇列,大部分人默不作聲地散去,氣氛有些沉悶。大夥對中樞強制推出的新政都很無語,但木已成舟,都沒有任何辦法,朝廷的陰影越來越重。
首輔顧秉鐮和兵部尚書朱燮元走到張問身邊,顧秉鐮說道:“張閣老,這件事如果不能嚴懲兇手,必定影響朝廷的權威,會產生無法估算的後果。”
張問道:“元輔放心,我已下令嚴查此事。”
三人剛過玉河,就見張問的近侍玄月急衝衝地向這邊趕了過來。玄月走到張問面前,看了一眼旁邊的另外兩個大臣,對張問抱拳道:“稟東家,已經查到線索了”
“說。”
玄月便沉聲道:“從刺客屍體的隨身物品中查出,這撥人是揚州府那邊的人;屬下又差人查了巡城御史的日常公務冊子,前幾日京師確實有一撥人在使用揚州府的商人路引。雖然收集確鑿證據還需要時間,但玄衣衛和錦衣衛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搜查逃脫的兇犯,東家放心,只要有一絲蛛絲馬跡,咱們就能揪出幕後黑手!”
“揚州府?”張問想了想,突然恍然道,“沒錯!昨日我收到揚州知府商凌的奏章,說官府與當地的大地主衝突不斷如此看來,這批刺客就極可能是那幫豪強因憎恨新政稅收而派來的!你們可以順著這條線密查”
“張閣老”朱燮元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張問見狀回顧四周道:“這裡沒有外人,朱大人有什麼話只管直說。”
朱燮元沉聲道:“此事極可能是導火索。”
“導火索?”
朱燮元點點頭陰著臉說道:“內亂的導火索!新政頒佈,引起全天下地主的憤怒和敵視,戰爭幾乎無可避免,兵部有備檔,最大的威脅是福王,控制的兵力不斷增長,已逾十萬之眾,還有其他地區的勳親權貴也有大量私兵如此形勢,就差這麼一根導火索,這個案件恐怕就是內亂的導火索。
老夫如此推測,是以兵部檔案資料為依據,同時老夫在四川任布政使時也實地考察過:大地主大豪強盤踞鄉里,為了對付起義軍和綠林山賊,建有堡壘,藏有私兵。揚州府那幾家地主,土地稅一年就要繳十幾萬兩,該有多大的地盤,這樣的大地主,絕對有大量私兵。逼急了揚州府的地主恐怕會和官軍兵戎相見,揚州戰禍一起,福王等勢力必定趁機起事所以此事極可能就是內戰的導火索,張閣老明鑑!”
朱燮元說完,旁邊的幾個人都看向張問,等待他的態度。
所謂導火索,就是引發內戰的直接原因。查治揚州地主,就極可能引發大規模內戰,顯然是十分嚴重的事情。如果性格稍微軟弱的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恐怕就會想著妥協了
其實張問心裡也膽寒,但是他仍然毫不猶豫地冷冷說:“查!為什麼不查?膽敢刺殺閣臣的人,絕不能縱容!”
玄月拱手道:“屬下遵命。”
朱燮元聽罷淡淡說道:“那咱們得儘快開始戰爭準備,老夫會在近期擬出兵部可以調動兵馬的詳單呈報內閣。”
張問也點點頭,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內戰的根本原因,本就不是這次刺殺案件,就算沒有它,內戰的隱患依然存在,還會有其他導火索。既然戰爭不可避免,張問去縱容犯罪獲得暫時的平靜也就沒有意義。
內閣很快就上了摺子,稟報內廷。太后張嫣再次在西暖閣召集了內閣六部大臣廷議。
她穿著青色的禮服,這樣的禮服顯得呆板而老氣,以至於讓她年輕的臉龐多了幾分沉重。
兵部尚書朱燮元當著太后和大臣的面詳細分析了內戰的可能性,張嫣聽罷竟然沒有太大的震驚,她是越來越沉著了。她說道:“當初張閣老提出新政,就預見了內戰,如今到了這個地步,我會全力支援外廷打贏這場戰爭。你們說說,朝廷有多少兵馬可以參與這次戰爭?有多少勝算?”
張問看向兵部尚書朱燮元,朱燮元走出佇列,躬身道:“回太后話,老臣統計了一下:遼東經略熊廷弼手裡有步騎十二萬,分駐在遼西、薊州一帶;山西大同一線有邊軍十四萬;加上西大營六萬五千人,京師周圍可調動兵馬約三十萬左右西北和南方駐軍合計也有數十萬,當下兵部可控兵馬總計不下八十萬人。
勝算多少老臣也不敢輕言,但可以大致預測戰爭爆發後,朝廷將要面對的敵兵兵力:建虜八旗及蒙古聯軍、蒙八旗、漢八旗總數不會低於十五萬騎兵;福王的新軍團十餘萬;全國各地的地主豪強私兵及戰爭爆發後臨時招募的鄉勇無法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