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朱常洵是萬曆皇帝的次子,天啟皇帝的皇叔。對大明朝廷造成了連綿數十年深遠影響的“國本之爭”的主角,就是朱常洵和當時的太子朱常洛。按照大明祖制,太子立長,朱常洵能夠與皇長子爭位的資本,就是他的母親鄭貴妃極得皇帝寵信、而且他本人也讓皇帝非常喜歡。
但最後朱常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沒能當上皇儲,而到了洛陽就藩。因為在當時皇權的背後,有一種道德、禮儀,稱作祖制,擁有極強的威力,就算皇帝也不能為心所欲。
朱常洵沒能當上太子,被封為福王之後,也極得萬曆皇帝的喜愛,給了他豐厚的補償。為營建洛陽府邸,萬曆御批銀三十八萬兩,並給福王十倍俸祿。福王府按皇宮建築模式,大造宮室和樓臺亭閣,小橋碧湖,並賜億萬計資財異寶,供其玩賞遊樂,還賜良田四萬傾,有河南、山東、湖北、廣東田地。福王仍不滿意,又奏皇上要已故大學士張居正之房財、田地。福王大婚用費三十萬兩,轟動京師
洛陽福王府建設其規模,東至原縣前街,西至十字街北,南至察院街,北至蓮花寺,四周丈高圍牆,建有內宮、外宮,並修四座府門樓。一如這個府邸的規模,朱常洵在河南的勢力也是極大,府邸東面還建有校武場,訓練王宮衛隊。
他的生母鄭貴妃也跟著他住在福王府內享受榮華富貴。鄭貴妃這一生,可謂大富大貴。但是她心裡一直都很抑鬱,五十多歲的她,仍然對於當初在權力鬥爭中的失利耿耿於懷。
鄭貴妃的背一點都不駝,儀態莊重,面板也保養得很好,胖胖的面部肌膚雖然鬆弛,但絲毫不像一般的老太婆那樣老態龍鍾。她長了一雙小眼睛,嘴也小,五官搭配起來倒也十分協調,臉上上了妝的,眉毛彎彎、硃紅嘴唇,讓她看起來還有幾分豔麗。
鄭貴妃剛從外面回來,乘坐著轎子走到外宮後院的照壁前時,便問人道:“王爺在做什麼?”
照壁上方有一塊大匾,上書:皇恩浩蕩。
門邊上的太監彎著腰答道:“回娘娘的話,王爺正和皦先生在文昌樓。”
“去文昌樓。”鄭貴妃威嚴地說道。
她前幾天已經聽說了朝廷裡改東西官廳的事兒,這事傳到她的耳朵裡,一則是因為她有心注意京師、二則是洛陽附近的駐軍對於西大營的三倍軍餉議論很多,朝廷還欠著地方軍隊大量軍餉、卻傳出訊息說要給京師西大營發三倍軍餉,也怪不得將士們有意見。駐紮在洛陽重鎮的軍隊,大部分是職業軍人,也就是募兵,是有軍餉的;內地的衛所兵制早就不成樣子了,土地不屬於軍戶、也沒有像樣的衛所軍士,維繫安全的常規部隊大部分都是職業軍人,他們是不種地的,需要軍餉。
鄭貴妃最近精神頭很好,她彷彿又找到了人生的目標,她最渴望的就是權力。而現在朝廷的狀況,皇帝年幼、大臣有篡權的跡象,已經讓她意識到了機會,也許這是她這輩子有機會觸及權力顛峰的最後機會了。
她這個人,為了權力可以做任何事,萬曆以來的三大疑案,對皇朝影響巨大,她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初在西暖閣還想挾制天啟皇帝朱由校、垂簾聽政,張問就是那次把天啟皇帝從她的手裡搶奪出來,因此踏上了青雲高升之路。這麼說起來,沒有鄭貴妃,張問可能還到不了今天的位置。
因此那次過結,鄭貴妃心裡一直記恨著張問,如果當時不是張問無禮地衝到西暖閣搶人,她現在也許就不在福王府,而在紫禁城了!
還有現在的那個皇太后張嫣,鄭貴妃也是又妒又恨,垂簾聽政的本來應該是她,現在卻讓一個在她的眼裡就是黃毛丫頭的女人給霸佔了。
鄭貴妃來到文昌樓,走進廳堂裡,只見她的兒子正和一個老頭子皦生光在圍著一個火盆,目不轉睛地看著裡面,皦生光正眯著眼睛玄吹著之乎者也的東西。
她走進來之後,福王也不來見禮,只顧聽皦生光玄吹,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冷地說道:“你什麼都玩膩了?一盆炭火有什麼好看的?”
朱常洵這才發現鄭貴妃正站在身後,忙站起身來,走到鄭貴妃的面前,躬身道:“兒臣請母妃安。”
朱常洵是個富態的中年人,小眼睛,朱家的子孫好像眼睛大的比較少。他身寬體胖,身著錦袍,舉止有板有眼,很像一個謙謙君子的儀表。
一旁的幕僚皦生光則跪在地上,給鄭貴妃行跪拜之禮。
因為剛才他們兩個人很專注地在看那個火盆,鄭貴妃也忍不住好奇看了一眼,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朱常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