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時候,才感覺出一種無力感一個人,面對無數勳親貴族、萬計官員、億兆臣民,而且他沒有“天賜王道”沒有“奉天承運”,可謂名不正言不順,這種無助的感受,就如一個人面對浩浩萬里黃河、面對滔滔長江巨潮
張嫣內心也有愧疚,她接過遺詔的時候,臉色蒼白。
對張問來說,壓力最大的是明明心裡惶恐不安、卻要做出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態,他壓抑著自己,冷著臉躬身拜道:“王公大臣要到乾清宮了,微臣不能與娘娘同行、只能一會和大臣們同到乾清宮來臣,告退。”
“張問!”皇后怔怔地喊住他,她的聲音帶著顫音,可以想象她和張問一樣誠惶誠恐。
張問強作鎮定地回頭對玄月說道:“你陪著皇后娘娘。”
說罷不再猶豫,頭也不回地向從景運門那邊走去。
黃瓦紅牆,猶如幻境
張問從景運門出去,先去了內閣,內閣衙門的院子裡已經站滿了官員,這些官員以首輔顧秉鐮為中心議論紛紛。他們都是部堂、都察院等職能部門官員,大部分是張問執政以來提拔的“新浙黨”。
黨爭,大家已經見慣了、有經驗了。很明顯,張問的命運將關係著他們的死生榮辱。
“張閣老來了,張閣老來了”
眾人從中間讓開一條道,張問提了一下長袍下襬,左手按劍從人群中間那條道路中走過去。他冷著臉,儘量讓每一步都邁得穩但是,誰又真能每一步都從容不迫?
周圍頓時安靜極了,穿紅袍的、青袍的,胖的、瘦得,白臉的、紅臉的,都把目光全部聚集在張問的身上。他們的神情極其豐富。
張問穿過人群,走到內閣辦公樓前面的石臺階上站定,緩緩掃視了一遍在站的眾官員,他發現,新任兵部尚書朱燮元也在人群裡。
人們看著張問,屏住呼吸。
張問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握著劍柄,鎮定地說道:“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什麼事,大明朝廷都穩如泰山!國家養士三百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他那高大的、又略顯瘦弱的身軀紋絲不動,長劍掛在腰間,他的目光堅定如遠山,微微抖動的長袍,似乎承載不了那如山的意志
在這一刻,一句“國家養士三百年”,與飽讀詩書的眾文官產生了劇烈的共鳴,他們真的相信,張問是一座偉岸的大山!在眾讀書人的眼裡,仗義死節,伯夷叔齊做過;文天祥、顏真卿做過。此時,張問,無疑做著和他們同樣的事。
“我等願與張閣老共進退!”
張問受周圍氣氛的感染,胸中驟然開闊,他對天地說:我做的一切,雖然過程很陰暗,但是這一切並不是因為私慾。當一個人面對太沉重太宏大的東西時,權謀已經變得單薄,必須要為自己找到一個信念的十足點,才不會被壓垮。
張問抬起手平息大夥的嘈雜,說道:“皇上人事不醒,社稷蒙難,我等作為國家大梁,必須維護皇上的遺詔、朝廷的權威。如有人倚仗權貴勢力禍亂綱紀、干涉朝政,我等以死力爭。”
眾官員紛紛高聲慷慨陳詞。
“去乾清宮!”
張問極目望去,光線暗淡,夕陽收住了最後的餘輝。硃紅大門,簷牙高閣,雄偉宮殿,都在慘白的天邊印下了黑重重的輪廓。一天結束了,但是夜晚並不妨礙人們的爭鬥,今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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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十九 龍權
夜色降臨之後,紫禁城的空地上涼絲絲的,但是乾清宮的大殿裡卻悶熱非常。WwW、白天的熱度沒有及時地散去,又突然湧入這麼多人,就更顯燥熱了。
在這寬闊輝煌的大殿中,燈火通明將整個大殿照得形同白晝。張問站在紅地毯的前頭,和首輔大臣顧秉鐮挨著,期間有些王公大臣想和他寒暄,張問都沒怎麼搭理他們。一切都是為了權利,信王那邊的人還不是想爭取張問的支援,如果時間充裕,說不定他們還能搞出更多的名堂。張問懶得理他們,什麼客套話都沒有用,遺詔一出來馬上就要翻臉的事兒,還客套個鳥蛋。
盛夏的天氣,一窩蜂人聚集在這大屋子裡,張問聞到了許多難聞的味道,有汗味、狐臭、甚至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惡臭。不是人人都那麼愛乾淨的,這裡邊的氣味,就像這裡邊的人一樣魚龍混雜。
這時一個尖尖的聲音喊道:“皇后娘娘駕到。”
眾人都看向御座左邊,只見在一大群太監宮女、扇羅儀仗前呼後擁,奴婢們都彎著腰躬著身子用碎步小心走著,簇擁著皇后張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