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旭一直等伊風不歸,忽然又看見那牆上的弓箭,索性在屋裡悶著,不如去練練。從牆上摘下弓,揹著箭囊,沿山路而上,知道自己手法不行,遠點走,別誤傷了人。
雪如敗絮鋪天蓋地,路滑難走,上不了太高,簡旭便在半山坡找了一處開闊的地面,這裡沒有人,射得不好,也不至於被人看笑話。張弓搭箭,憋足了勁,氣都不敢喘,對著前面的一棵大松樹射去,力道不夠,手法不對,箭在幾米處落下。重又抽出一支,深呼吸,鼓勁,儘量平衡,射出,手腕一抖,那箭還是沒射出多遠,卻跑偏了,拐了個彎,朝另一個方向而去。他心裡慶幸,幸好沒有外人,不然,給人添笑料了。
誰知那箭彎拐大了,竟然朝自己跑了回來,啪的射在簡旭身邊的一棵樹上,入木很深。簡旭不停的“哇哇哇”的亂叫,我這般厲害嗎?把箭能射到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不可能,不應該,不對,急忙用眼睛在四周搜尋,左邊一棵松樹後,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他心裡害怕,這樣的天氣,誰會有閒情逸致跑到這裡來溜達,一定是野獸,趕緊從箭囊裡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瞄準,對著那黑影嗖的射出,情急之下,弓拉的不夠滿,但總算比先前強。
奇怪,箭射出之後,沒有聽到嚎叫聲,卻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手裡拿著簡旭射出的箭,頭披散,野人一般,衣服黑乎乎的,身上落滿了雪,黑白相襯,非常分明,正以一種冷漠的眼神看著簡旭。
簡旭初時嚇了一跳,後來驚喜的大叫一聲:“是你!”
那人轉身想走,簡旭急忙大喊:“你別走!”
那人停下來,簡旭慢慢靠近道:“你別走,我找了你好久,有話對你說。”
那人把手裡的箭回身一拋,射到一邊的樹上,沉悶的說道:“有人來了,我會再找你。”說完,如風一般疾馳而去,瞬間不見了蹤影。
雖然沒有留住他,但是,總算能聽到他說話,這對簡旭,就是一種莫大的鼓舞。聽他說有人來了,四下看看,哪裡有?他的膽子比自己還小,都是那賞殺令鬧的,笑笑下山,在半路上碰到一個砍柴的壯漢,簡旭驚駭非常,難道,他說的有人是指這個樵夫?這麼遠他竟能聽到樵夫的腳步,真乃神人也!
走過樵夫又覺不對,這樣的天氣,這樵夫如何還要上山砍柴?疑竇頓生,轉過頭去看那樵夫,此時那樵夫正舉著柴刀從他背後劈過來,簡旭想搭弓射箭已是來不及,順手舉起弓擋過去,那柴刀甚是鋒利,咔的把弓劈斷,簡旭嚇的大叫,把弓丟掉,那樵夫又舉刀劈來,簡旭往旁邊一竄,撲倒在山路邊的灌木叢裡,手上被荊棘刺破,灌木叢裡絆絆磕嗑的竟然爬不起來,那樵夫也幾步竄到,舉刀再來砍,卻突然間手起、刀落,人,倒在簡旭身邊。
簡旭聽那樵夫噗通一聲,重重的摔在自己身邊,急忙側過臉去看,他的太陽穴被什麼打中,汩汩的往外冒著血,眼睛瞪的溜圓,簡旭驚嚇非常,一骨碌爬起,也顧不得手上的痛,往山下跑去。心裡還一面喊著:“謝了,哥們!”
回到山下伊風的家,桌子上擺著酒飯,證明伊風已然回來,爐子上燉著牛肉,整個屋子裡瀰漫著香氣。
伊風卻不在屋裡,簡旭出去找,離此不遠處,伊風坐在一塊大石上,手裡拿著一個橢圓形的東西放在嘴邊吹奏,聲音渾厚,旋律舒慢、悠長,聽起來如訴如泣,時而低旋,時而高起,簡旭聽的有些沉醉,也不打擾,在一邊享受。
一曲吹畢,伊風現了簡旭,兩個人均已是滿身白雪,相視一笑,也不多言,回到屋裡喝酒。
等端起酒碗,伊風才現了簡旭手上的血跡,忙問緣由,簡旭隱去了自己被樵夫劫殺,只道是自己閒來無事,去山上練習射箭,下山時不小心摔倒,弓也摔碎了。
伊風一笑而過,只是給簡旭敬酒。
一碗下去,簡旭面上微紅,兩碗下去,肚子裡熱了,熱血跟著沸騰,三碗下去,開始興奮,言語也就大膽了。
“伊風,你吹那個像石頭塊的東西叫什麼?”
伊風道:“壎,簡兄難道沒有見過嗎?簡兄應該見過的。”他想說的是,壎是宮廷禮樂的必備樂器。
簡旭擺擺手,“全部都糊塗了,不過是一場戲,突然的就成了這個樣子,一切都亂了。”他想說的是,因為那場夜戲,自己才得以穿越到此,伊風並沒有聽懂,只以為他現在已忘了前塵舊事。
“簡兄可喜歡吃百果酥?”百果酥是宮廷裡的一種秘製小點心。
簡旭搖搖頭,“誰吃那些娘們的東西,我只愛吃肉愛喝酒,來,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