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千山拔出橫刀,將尉遲敬德身上的繩子割斷,自己退到一旁。
尉遲敬德被楊侑扶著,心中糾結萬分,當初秦王也是如此的禮賢下士,可是後來呢?在關鍵時候,還不是拋棄了屬下?這個念頭在尉遲敬德腦海中一晃而過,他也十分清楚,大隋天下絕非薄情之人。
楊善會、陰世師、張季徇、薛世雄等隋將,都是為國捐軀,除卻陰世師,其他人的骸骨,大隋天子均有厚葬。而陰世師算起來是大隋天子的岳父,等到收復了長安,更不會受到虧待。
從一點來看,大隋天子是念情誼之人,絕非那個毆打妻子,拋棄部下的李世民。當初長孫無垢的事情,尉遲敬德認為只是私德,無關大業,更無關尉遲敬德建功立業的決心。但此時看來,私德,也是非常重要的。
既然決定投靠大隋,尉遲敬德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尉遲敬德拱拱手,道:“多謝陛下饒恕之恩。”剛才陛下呼他是“尉遲將軍”,這個稱呼十分微妙。
楊侑笑道:“朕早在巴蜀之時,就聽聞尉遲將軍之名,如今尉遲將軍棄暗投明,實乃大隋之福。朕能得到尉遲將軍,何懼突厥人?”
楊侑的話讓尉遲敬德放下了一顆心,雖然決定投靠大隋,但他還是不想面對舊主,尤其是李世民。如今大隋天子說何懼突厥人,便是打算不讓他與大唐為敵,避免了尷尬。
君者,固然要有霸氣,也要有寬廣的胸懷,天子的善解人意讓尉遲敬德更加堅定了為大隋效力的決心,他不由深深施禮,道:“微臣尉遲敬德敢不從命。日後定當為大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哈哈。”楊侑哈哈一笑,為將者,馬革裹屍,這是榮耀,尉遲敬德如此說著,楊侑也不便打擊他的積極性。
當夜,楊侑在軍中設宴,款待尉遲敬德,席間,介紹越王楊侗、裴行儼、羅士信、高甑生等諸將與尉遲敬德認識。裴行儼、羅士信與尉遲敬德說起秦叔寶,不免唏噓萬分,為一場喜宴新增了一點傷感。
楊侑並沒有給尉遲敬德高位,在他看來,所有人,無論能力有多強,都需要一步一步做起,是金子總是會發光,所以楊侑給尉遲敬德的職位,不過是一名校尉。
尉遲敬德也很清楚,他剛投靠大隋,又是敵人,貿然高位,必然有人不服,因此也接受了陛下的任命,心中卻憋著一口氣,暗暗發誓,不能比別人差。
一場酒宴,最終歡樂散去,諸將都喝的醉醺醺的,楊侑只是微醉,作為君主,他的頭腦時刻保持著清醒。尉遲敬德將家人都帶來了,所以詐降的可能性很小。
關中戰役,楊侑也不會讓尉遲敬德帶兵。大隋猛將如雲,還不需要一個新降的將領出力,多一手總是好的,尤其是在這個關鍵時刻。不過,尉遲敬德畢竟在長安生活多年,對李建成、李世民的兵力部署應該有一定了解。在必要時刻,楊侑需要尉遲敬德提供資訊。
關中糧食收割完畢之後,隋軍做好了準備,將新豐到永豐倉的官道修葺一新之後,十月中旬,大隋主力在楊侑的帶領下,朝著長安逼近,與此同時,屈突通、堯君素也帶兵逼近長安,形成夾擊之勢。
隋軍的速度很慢,因為攻城器械非常之多,臨車、投石器、雲梯、衝車等物,運輸的速度比較慢。
大隋的動向,很快被傳回長安,落入了李建成的耳中,李建成接到訊息,心中彷彿被壓了一塊巨石。連日來,隋軍停駐在新豐,不進不退,讓李建成有些摸不透,費盡了心思。此時,楊侑再度進兵,李建成不需要再猜測,但壓力卻更大了起來。
作為老對手,李建成對楊侑甚有研究,楊侑每次進兵,都是思慮過後,有著極大的把握。有時候看起來頗為冒險,但從過程及結果來看,幾乎都在楊侑的掌握。所以這一次楊侑再度進兵,會不會有更大的陰謀?
此時隋軍想要攻城,卻偏偏不是時候,因為李建成認為,隋軍再英勇,也不可能在半個月內拿下長安城,而一旦關中下起了大雪,攻城便不利,難道說,楊侑真的想要像攻打偃師一般,使用詭計?
長安又不是偃師,那點詭計豈能成功?再說了,詭計使用一次可以,使用兩次,便沒有了太大的效果,隋軍攻打洛陽,便幾乎被破了計謀。
李建成想了又想,覺得唯一的變數,便是長安城糧食不足,恐怕會有兵變。這一點,李建成會牢牢控制,為此,掌管長安各城門的都是心腹,尤其是皇城,更是忠心可靠。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李建成還是決定下令,調李神通的數萬鐵騎南下,與長安形成掎角之勢,鞏固長安的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