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以前的那一大堆飲血者。無聲無息地消逝,如同在
每塊土地上的百億眾生。然而仰還是活下來,雙胞胎(至少其中之一)也存留至今。
她可知道那些可怕的夢境?她可從那些作夢的心靈中看到雙胞胎?還是說自從
復甦以來,她便窮極每個夜晚行旅,沒有注意到這些預兆?
我的女王啊,她們可還活著呢,起碼還有一個是活著的。切記古老的預言!他
巴不得現在她能讀取他的心思。他怵地睜開眼睛,發覺自己又回到那個排骨般的軀
殼內。群魔亂舞的音律塞滿他的耳殼,使得耳膜震盪不休。閃光燈使他難以視物。
他轉過身去,將手擱在牆壁上,他還是首度被聲音淹沒成這樣子。他讓自己失
去意識,然而黎斯特的音樂將他喚回來。
以手指揉搓著眼皮,凱曼凝神注視著火般的煞白舞舞臺。看哪,那個妖魔以如
許的歡暢狂歌起舞,凱曼情不自禁地深受感動。
黎斯特有力的男低音毋須電子樂器助陣,即便是那些混跡人群的不死者也顯然
跟著神迷目眩。如此的激情帶有無比的感染力,凱曼舉目所及之處,人類與不死者
都被迷得暈陶陶。舞臺上下的軀體扭動成一片,聲流高亢響起,整個廳堂隨著脈動
搖擺起舞。
黎斯特的臉龐被攝影機放大,他的藍眼對著凱曼眨動:
『你們明知道我是什麼東西,為何不殺死我?』
在電吉他的尖利聲響中,黎斯特的笑聲響徹廳堂。
『當你們目睹邪惡之時,難道還不認得它嗎?』
如此堅決地信仰著明與英雄行止啊!凱曼看得見這家夥的眼底透出一絲灰色陰
影,那是對於悲劇的需索。黎斯特甩過頭去,又吼叫起來,他將腳步貫入地板並嚎
叫如狼。他看著橡架屋頂,彷彿那是蒼天星辰。
凱曼強迫自己離去,他得落跑了。他笨拙地走向門口,彷彿被音樂的洪流淹斃。
即使是平衡感也遭受影響。閃光般的音樂追隨他到防火梯,不過他至少不用看到那
些閃光燈。他倚著牆壁,試著看清楚些。
血的氣味湧上,那是眾多飲血者的飢渴意念,以及通透木頭與泥灰牆壁的音樂。
他走下階梯,根本聽不見自己的腳步聲,然後通往一座廢棄的荒地。他彎下身,
雙手緊抱著膝蓋。
這樣的音樂宛如太古之音,當時只有肉體的音樂,心靈之音。尚未被髮明。
他看到自己正在起舞,也看到國王(當時他所愛戴的人類之王)憑空跳躍,聽
見鼓聲隆隆,風笛的聲響。國王將啤酒遞給凱曼,餐桌上滿是燒烤的野味、閃亮的
水果,以及熱騰騰的麵包。女王完美而寧靜地坐在金椅上,精緻整理的頭髮上插著
薰香蜜臘的梳子,梳子逐漸在熱氣中蒸發溶解。
某個人將小棺木放到他的掌心,在盛宴的賓客中照例要相互傳遞那具棺木,為
的就是提示著:盡情吃喝縱樂,死亡近在身側。
他緊握著棺木,是否現在要傳給國王?
他感到國王湊近他說:『好好吃一頓吧,凱曼,明日我們將起軍到北方,宰掉
最後一族食肉者。』國王甚至懶的看那棺木一眼,漫不經心地傳給女王,女王也是
看都不看就傳給另一個人。
最後一個食肉部族,聽起來真是棒透了。直到他眼見那對跪在聖壇的雙胞胎,
真正明白事態不對。
強烈的鼓聲吸走黎斯特的嗓音,人類經過凱曼身旁,幾乎不察覺他就在那裡,
一個吸血鬼匆匆走過,也同樣無法感應到他的蹤跡。
黎斯特開始唱起『黑暗兒女』這首歌,歌詞描述那群隱身於巴黎聖嬰公墓的不
死者,被迷信與恐懼所困。
我們穿入光亮
我的兄弟與姐妹!
殺死我吧
我的兄弟與姐妹!
凱曼搖搖晃晃地走動,直到噪音稍微不那麼巨大的外面大廳。一股清涼的冷空
氣迎面吹來。平靜感慢慢回到他身上,當他把雙手伸到口袋內、頭低垂著,突然間
意識到附近有兩個男子只盯著他看。他突然從他們的心靈視線看到自己,感應到他
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