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水晶宮一樣的大廈,把身後一大片區域的陽光都給遮擋住了。
連續幾個週末,尹凡都沒有回家。雖然是新接觸城市建設這項工作,透過聽取彙報、查閱資料和走街串巷,他腦子裡竟然有了一些關於城市建設的想法,自己感覺這些想法還不錯。他把調查和思考的情況做了仔細的整理,構思寫成了篇文章,題目叫做《關於河陽市城區建設統籌推進的思考》。在這篇文章中,他首先充分肯定了河陽市政建設取得的“突飛猛進”的“喜人成果”,把河陽城市建設的“亮點”一件一件擺出來,並把它們概括成為“河陽市上下一心,團結一致,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改革開放,不斷提升城市戰略地位,促進經濟大發展”這樣一條經驗;同時,在文章的後面部分,用不多的筆墨,對河陽城市建設和發展提出了幾點自己的看法,包括:合理整合利用市區的土地資源;重視老城區居民的居住環境改善;注意挖掘城市的文化底蘊;打造和提升城市的文化品位。寫好後,他反覆讀了幾遍,頗有些滿意,讓小羅交給文印室列印了出來,就放在自己的案頭上。
政界乾坤 第三十九章(1)
這一天,《河陽日報》來了個副總編,帶了一名記者來採訪有關河陽城市建設發展的新聞。新聞的內容是正面的,裡面需要一段市領導的官方發言,因為尹凡分管這個方面,所以找到了他。尹凡當然不願意為這點事情浪費時間,就把自己剛剛寫好的文章交給報社,說,正好我剛做了個調查,觀點都寫在裡面了,你們拿回去看一看吧——後面部分就不要刊登了。尹凡之所以這樣叮囑,當然考慮到自己新來伊始,正面的話怎麼說都沒關係,但負面的話儘量不要在大庭廣眾下說。
第二天,河陽日報頭版刊登出了副有關河陽城市建設與發展的長篇報道,其中有記者採訪尹副市長的內容。尹凡將這篇報道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尤其對涉及到自己的那部分仔細看了兩遍,心想這個副總編做採訪還挺有經驗,把自己文章中的觀點提煉得簡明扼要,其中個別語句稍做改動,變得更加口語化了,還真像是與自己當面對話的採訪紀錄呢。
到了下午,那位副總編又給尹凡來了個電話,電話裡首先徵求尹凡對報道的意見。尹凡說,沒什麼意見,你們的採訪做得還可以。新聞報道嘛,就是要以鼓氣為主,以正面報道為主,這是新聞工作的責任。一邊電話裡說著,尹凡心裡一邊奇怪:自己又不分管新聞,怎麼說起話來竟然像個宣傳部長似的?一個人一旦當了領導,只要和比自己級別低的人說話,不管談的什麼話題,都會擺出一副全知全能的架勢,並以做指示的口吻發表意見——這是官場特有的一種效應。這種效應該怎麼概括?是否可稱為“首長全能效應”?尹凡自己也想不好,只是覺得自己也未能“免俗”而有些好笑。尹凡這邊說著,那邊副總編嘴裡一個勁地“是、是、是”。等尹凡說完了,副總編說,我們報社一定會完全按照上級領導的要求做好新聞工作的。但是他接著又說,尹市長,您給我們的那篇文章,我們從頭至尾看過了,覺得非常精彩,非常生動和深刻。我們想,現在只是把前面部分的觀點寫進報道中去了。您文章中後面有關城市建設的思考部分,據我讀過的省內各家刊物發表的相關文章,目前可以說沒有一篇能達到您的深度,我覺得非常有價值。我想把您的文章推薦到省報去發表,您看行嗎?
原來是這麼個意思。尹凡寫這篇文章,開始只是一種思考後的衝動,副總編提出這個建議,他覺得即使他有討好自己的意思,也畢竟是一番美意。而且寫文章的人都有一種敝帚自珍的心態,他過去常翻省報理論版上的文章,認為那些文章基本乏善可陳。自己這篇文章雖說談不上很專業,倒還真是有些個人的新鮮觀點呢。他稍做沉吟,說,等我再稍微做些修改吧。
東陽縣是尹凡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早些年他從市委組織部幹部一科下到這裡掛職,呆了一年多近兩年時間。東陽縣的棲鳳嶺,是河陽市的“制高點”,一條蜿蜒高峻的山脈成為河陽市與鄰市的分界,棲鳳嶺是這條山脈的主峰。由於地理位置偏僻,這裡的生態環境一直保持得很好,原始林裡草木蓊鬱,流出山嶺的溪流清澈可鑑。但是就在近年,有人在棲鳳嶺山腳下發現了一條礦脈,於是便籌集了一些資金來此地開發。因是私人開採,礦主是隻要礦石不管其他,洗礦時的廢水和廢棄的礦渣任其流瀉和傾倒入山谷、溪流中,對於礦旁的一些村莊的環境造成很大影響。村民們起初和礦裡交涉,礦主連村民的面也不見,還放出狠話:我們可是你們縣裡請來投資的,縣太爺見了我們都客客氣氣,你們幾個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