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
寶柱一聽,來火了:什麼東西?你說省裡的檔案是什麼東西?你才是什麼東西呢!
馬上有人說,把檔案給他,讓他給我們念念,看上面說的什麼,看他們知道不知道什麼是根據。
這時,吳天恩已經徹底招架不住了。他說,我不太舒服,這個這個,頭有點痛,你們說的情況,這個這個,主要是,是
這時,寶柱的兒子將報紙遞過來,要他給大家“解讀解讀”。吳天恩不肯接報紙,旁顧左右而言他,寶柱就說,兒子,你把報紙上的精神讀給他聽,看他理解不理解上面的精神。寶柱的兒子就把報紙開啟,將上面登載的省委、省政府聯合釋出的《關於今年夏糧收購有關政策的通知》讀了起來。
寶柱的兒子讀的時候,前來找“說法”的農民都靜了下來,他們一邊聽大學生讀,一邊點頭並竊竊私語。吳天恩跟著聽了幾句,突然想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鄉里面有關夏糧收購“一手交糧,一手交錢”的“政策”顯然與省裡的精神不符,但這是鄉黨委決定的。現在,鄉黨委書記萬和水和鄉長王才根都不在,面對這些帶著檔案前來“鬧事”的農民,自己一籌莫展,無從解釋。情況這麼緊急,要做什麼決定還是要書記和鄉長拍板才是。於是,他趁大家不再吵嚷的時候,掏出手機撥號。
政界乾坤 第十章(2)
萬書記的手機已經關機,他又撥王鄉長的。當著眾多農民的面,他不敢把情況說得太具體,只是以王鄉長能聽懂的意思把事情報告了。王鄉長在電話裡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他媽的,這些傢伙,是不是不想活了!他們想暴力抗糧抗稅還是怎麼的?!告訴他們,鄉提留一分也不能少,誰不交糧將來派人到他家裡去扒。反了不成!王鄉長這樣說,吳天恩知道不妥,但電話裡又不敢多說。見吳天恩不說話,知道他有些為難,王鄉長又補了一句:
誰要是繼續搗亂,讓派出所劉所長帶人把他抓起來!
說完就掛了電話。吳天恩本想說“那樣更不行的”。可是王鄉長掛了電話後,手機就一直佔線,再也掛不通了。吳天恩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他用眼角掃了一下擠得滿屋子的人,看看窗外還有許多農民站在太陽底下,心裡更加緊張起來。他的額角開始大量冒汗,滿屋子的人身上散發出來濃濃的汗味嗆得他連續乾嘔了幾下。等寶柱的兒子快把檔案唸完的時候,他說“我實在憋不住了,去上個廁所小便一下,回來馬上給你們答覆”!說罷,從人群中擠出去,悄悄地溜了。
停了片刻,有個農民反應過來,馬上跟到廁所去看,哪裡還有吳天恩的影子?他氣急敗壞地跑回來,說,跑了,跑了,那個姓吳的跑掉了!他這一說,屋子裡的農民們就炸開了鍋。一些人喊,想不到這些幹部們都是騙子,騙子。有個人突然冒出一句:
砸了他孃的鄉政府去,讓他們坐在這裡吃冤枉!
這一聲喊就像一根導火索一樣,點燃了大家的情緒。屋子裡的農民失去了理智,馬上用手裡的扁擔朝房門和窗戶上的玻璃捅去。
隨著玻璃破碎後又落地的“嘩啦”聲,人們的情緒越發激動,開始控制不住自己。他們將屋裡凡是能砸爛的東西都砸了個稀爛,有個人將擱在桌子上的電視機往地上一掀,電視機的螢幕馬上“嘭”地一聲爆裂開來。寶柱的兒子拼命喊:不要這樣!不能這樣!這樣幹不能解決問題,只會壞事!可他的聲音被淹沒在憤怒的狂潮之中,絲毫沒得到反應。
屋外那些等在太陽地下的農民聽見屋裡“乒裡乓啷”地亂響,趕緊朝裡面看,發現裡面正在砸東西,馬上像受了感染一樣,立刻呼嘯一聲,一齊衝向其它的辦公室去。
鄉政府辦公室有的上了鎖,有的沒上鎖。但不管上沒上鎖,只要打得開或砸得開,農民們都闖進去,將裡面能砸爛的東西通通砸了個稀巴爛,有些連桌子椅子也砸爛了。砸完後,農民們的激動情緒稍稍平復下來,他們走出鄉政府,準備回到糧管所再做商議。可沒等他們走出院子,外面傳來淒厲的警笛聲,兩輛警車不知從哪兒呼嘯著開來,“嘎”的一聲停在鄉政府的院子門口,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從上面跳下來,把院子門堵住了。
帶隊的是鄉派出所的劉所長。劉所長一臉黑肉,兩個腮幫子像充了氣似地鼓鼓的,一頂半褪色的警官帽上總是沾滿汙漬。這些年,鄉里下去收提留、抓賭甚至搞計劃生育,總有他帶隊,所以不少農民都認識他。不僅認識他,而且知道他態度兇,脾氣大,打起人來下手狠,所以平時也怕他。他們知道劉所長是衝他們來的,有的農民先自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