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樣子,就說,你這個同志呀,人的確是不錯,可也不能太單純了呢。你知道嗎?有人在領導那兒說你了!
尹凡嚇了一跳,說我什麼?他問。同時心想,是哪些人在背後說我,我又有些什麼值得讓他們說呢?他馬上在腦子裡回憶,自己進機關以來哪些事情做錯了,哪些方面被人抓住了把柄?要說工作,似乎還沒有出過什麼明顯的差錯,也從未被領導公開批評過,那麼除非是,出差接受了些土特產,再就是上次跟隨杜南去陽穀縣考察時到鄰省武儀縣洗溫泉的事被人家知道了?又回過頭一想,這不大可能吧?接受土特產,這簡直是公開的秘密。不用說出差,就是坐在機關裡,只要管著一點權的地方,逢年過節,上門來拜年送禮的不是摩肩接踵,絡繹不絕嗎?至於洗溫泉的事,杜南調走時都沒人說這個事,他作為領導,才會有真正的政敵,政敵沒拿那事當靶子,說明沒人掌握這個情況的嘛。那還會是什麼事呢?
見尹凡一副意外又尷尬的樣子,喬敏示意他跟自己靠近一點,然後幾乎是附在他耳邊說,越是瞭解你的人,越要提防著點。有人想回到幹部科去,接替你那個位子呢。說完,一雙大大的眼睛盯了他一會兒,裡面似乎有更多的含義讓他自己去體味。
這下尹凡心裡才明白,一定是喬敏的副手劉詠在背後弄了什麼鬼。
上班後,他在機關院門口遠遠見到劉詠。由於有了喬科長的話在耳邊,他對劉詠的目光中就帶了一種警惕的成分。他仔細觀察劉詠的神態,卻見他只要是對同級以上幹部,不論本部的還是外單位的,依然是一副笑臉逢迎,頻頻點頭的樣子。尹凡走過他的身邊,他正好在向市委辦的一位副秘書長殷勤地打招呼,看見尹凡過來,劉詠忙裡偷閒,隔著上班的人流,用一副生動的笑容向他致意。
這個劉詠,他能搞我什麼小名堂呢?我又有什麼必要值得他到領導那兒去費口舌呢?哼,一介中專生,爬到了機關中層還不夠,還想鑽營到更加要害的科室去。組織上並沒有虧待他,他卻想踩著別人上去,讓這樣的人得逞,那機關裡誰還會有工作積極性呀!劉詠的第一學歷是河陽中師,不過他進機關的時間比較長,到機關後又先後讀了黨校大專班和省社科院的本科訓練班,填起學歷來也就填本科了,但部裡幹部提到他仍然把他看作是中專畢業生。
前面那些話,如果是別人告訴他,尹凡可能不會相信,他不願意把別人看作小人,尤其是劉詠這樣天天見面,見了面還表現得挺客氣,挺有禮貌的人。可是喬敏,她的話哪裡會隨便說呢,看她平時處事那麼認真嚴謹,而且對自己說話從來顯得那樣溫和。
尹凡假裝對劉詠的微笑沒看見,加快了腳步從兩個人身邊走過,一邊走,一邊繼續想自己的事:要說喬科長這個人還真不錯。別看一個女同志,作風果斷,幹事潑辣,說話卻總是能很好地掌握分寸。不過在某些特別的場合,她的言辭卻很鋒利,機關裡有些幹部喜歡開玩笑,尤其平時一些關係相對密切些的,有時放開了還會開些葷玩笑,但卻不大敢佔喬敏的便宜。喬敏一張嘴,在關鍵的時候,文的武的葷的素的全能來,經常會噎得那些存心損別人的人不敢再出聲。不過,她對自己說話卻從來像一位大姐,她今天特意告訴我的資訊決非出於個人目的,而且這樣的資訊對於自己的確是很要緊的。
不過,尹凡又想,像劉詠這種人,平時倒沒看出他有多少壞水,即便他真的在領導那兒說自己的壞話,領導能聽嗎?難道領導沒有自己的判斷力嗎?他寬慰自己道:沒事,劉詠要真的那樣幹了,不過證明他小爬蟲一個罷了,又能怎麼樣呢!
然而,事實又一次證明尹凡還是沒有徹底擺脫他的書生氣。
每年市委黨校都要舉行縣、科級幹部培訓。尹凡事先一點沒得到訊息,陳科長卻在一天上午通知他,到黨校學習半年。論說,幹部培訓是中央幹部人才戰略的一個組成部分,其意在強化幹部的理論水平和知識結構,從中央到省、市對此一直堅持不斷,其實已是一項經常性的工作了。但它既然做為幹部工作的一個組成部分,也就理所當然地與各地方的官場格局結合了起來。河陽向來有一種說法,說是那些被選去參加培訓的幹部,有意味著即將提拔、官運亨通的。因為上面看中了他,所以讓他深造一下,鍍鍍金。也有的意味著讓他先去坐一下冷板凳,好騰出位子,以免妨礙其他人。甚至還有的據說是要清查他的問題,怕他在位子上會捂蓋子,因此必須要“調虎離山”等等。但哪些人是要提拔了,哪些是去坐冷板凳,哪些將受審查,傳言則多是語焉不詳,惟有事後有人會洋洋自得地回顧當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