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音樂理想嗎,而這個理想,說白了就是一張專輯,再具體點兒,就是十首歌。他得給自己攢這十首歌。
何小兵的母親曾經向何小兵轉達過她和何建國的不解:至於嘛,不就是一盤磁帶嗎?何小兵的回答是:當然至於,這是我的人生,不出這專輯我活著沒意思!
就是這口氣,支撐著何小兵在北京待下去。
眼看又要交下季度的房租,生活捉襟見肘了,何小兵決定沒志氣一回。下車後,他把母親寄給他的錢都取了出來。取完,為了斷了自己第二次沒志氣的後路,何小兵把銀行卡剪碎扔掉,並去銀行掛失,凍結了卡號,也斷了他媽繼續給他寄錢的可能。
何小兵下定決心,花完這些錢,如果又活不下去,那就認清現實,找個工作,先在北京把自己養活,再考慮理想什麼的。只要人活著,理想就不會泯滅。
到了家,剛進屋,顧莉莉的電話來了。
“考完了嗎?”顧莉莉問。
“一幫傻B!”何小兵說。
顧莉莉知道這時候應該說兩句寬心的話,但是她覺得更應該借這個機會教育教育何小兵,他總認為別人傻,從沒想過自己傻不傻,這種自負,本身就是很傻的一件事情。二十歲出頭正是裝B還不覺得傻的年紀,站哪兒都覺得自己有型,坐在公共汽車上都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就自己不傻?”顧莉莉問。
“沒有,我覺得自己也傻,都他媽傻!”何小兵說。
“你這麼認為想證明什麼呢?”
“什麼也不想證明,就是覺得這是一個事實。”
“這個事實你改變得了嗎?”
“當然改變不了,我也不願意改變,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你就沒想過,為什麼事實會這樣,也許事實本該就是這樣,是你在自以為是呢?”
“我不想和你爭論這個,沒意義,也許你說得對,但我現在只能這麼想。”
“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在哪兒嗎?”
“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餓了,我要吃飯了。”
“你過來吃吧,我下班了,路上買點兒菜。”
“算了,我隨便吃口吧!”
“今天我生日,我沒叫別人。”
“好吧!”
何小兵買了一瓶紅酒去了顧莉莉家,他並不愛喝這種酒,覺得事兒B,還是啤酒更簡單、直接,但顧莉莉愛喝,今天只好由著她。
顧莉莉繫著圍裙給他開了門:“你先自己待會兒。”然後進了廚房。
何小兵除了煮麵,基本不會做飯,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也不假勤快,坐在屋裡看電視。
廚房裡傳來煎炒烹炸的聲音和飯菜的味道,何小兵感受到久違的人間煙火味兒。他隱約記得,上次有這種感受,還是幾年前在姥姥家過春節,一大家子從上午就開始宰魚、炸丸子、燉肉,準備晚上的年夜飯,空氣中飄蕩著飯香和炮仗的火藥味兒。這幾年,何小兵的心思都在音樂上,過於專注個人的感受,忽略了生活的氣息。現在顧莉莉家的味道,讓他覺得既親切又庸俗。親切的是,這種味道是實實在在的人間的味道;庸俗的是,這種味道除了能填飽肚子外,並無更多意義,人應該把精力放在更有價值的事兒上。
何小兵還發現,顧莉莉家的床上用品竟如此豐富,床單、被褥、枕套、床罩,應有盡有,如此細緻——他已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些,但直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對於住慣了學生宿舍的何小兵來說,有個枕頭和被子就能睡覺了,他從沒關心過這些,更關心自己心裡的那點事兒。
飯做好了,何小兵坐在顧莉莉對面,給兩人的杯裡倒上紅酒。
“先慢慢吃著,還有一個雞湯,正熬著呢!”顧莉莉說。
“甭熬了,夠吃了。”何小兵倒好了酒,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何小兵接了,“喂?”
“幹什麼呢?”
儘管很久沒有聽到夏雨果的聲音了,何小兵還是一下就聽出電話那端的人是夏雨果。
“吃飯呢。”何小兵有些準備不足。
“一個人啊?”夏雨果略帶調侃地問,還有點兒抽查的意味。
“啊!”何小兵支吾道。
“一會兒你有事兒嗎?”
“一會兒是什麼時候?”
“兩個小時以後吧,你能來北京站接我一趟嗎?”
何小兵思索著,沒有立即做出反應。
“來不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