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海突然極為思念在家中的妻子,自己離開家已經一年多了,這麼長時間裡除了書信往來就沒見過妻子,自從部隊決定投入美索不達米亞作戰後,連信也因為保密原因不能再寄了,不知徐倩現在身體怎樣,工作是否順利?身在異國他鄉的程明海腦海中浮現出妻子的笑容,讓他覺得心裡一陣發堵。用力搖了搖頭,想要將與眼前戰爭無關的東西驅除腦海,可思念豈是如此容易驅散得?程明海黯然將軍帽扣到頭上,轉身想到下面,看看自己的戰車,用工作來忘懷一切。沒走兩步,程明海停住了,抬頭看著前面,自右往左緩緩掃了一遍。在他面前不遠處,上百名戰車營官兵悄悄立在那邊,不發一言望著他,那些官兵眼中流露出混雜了同情、無奈、痛苦的目光。
雖然程明海不想讓戰士們知道,可船就那麼大的地方,底艙停滿了戰車,其他人都在甲板上,他對崔國寶說的那些話,發的牢騷船上的戰士們都聽到了。眼睜睜看著別人在前面衝鋒陷陣,可最該衝到前面的戰車卻因為沒有油料動彈不得,這讓戰車營官兵別提多憋氣,可今天營長對總部如此抱怨,營長會遭遇什麼命運,大家都明白。在戰士們心中,程營長如同他們師長,可他卻觸犯了上面碰不得的瘡疤,這些官兵不能不為營長擔憂。
看著手下眼神,程明海眼角有些發澀,嘴角抽動了兩下,還是裝不不耐煩的樣子,揮了揮手,強打精神大聲道:“看什麼看?你們沒事情做嗎?還不給我回到各個崗位去!不要以為沒有油料就用不著檢查戰車了,我們是什麼部隊?是共和國軍隊中最具有決定性力量的戰車兵!作為光榮的戰車兵一員,大家要時刻保證只要有物資,就能在任何時候投入戰鬥!哪怕是隻有一輛戰車可以投入戰鬥,也要向前、向前、再向前!”說到最後,程明海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
說完話,程明海高仰起頭,如同石塑般動也不動屹立在戰士們面前,看著瓦藍的天空中高高盤旋著的蒼鷹。程明海的靈魂彷彿已經脫離了疲憊的身軀,現在正在藍天中和蒼鷹一起翱翔,俯視著下面芸芸眾生。透過片片白雲,下面阿拉伯河與波斯灣中停泊著眾多船舶,在西北方向,無數的煙火此起彼落,如同轉瞬即失的生命,從出生到輝煌再到衰落歸於塵土,不過眨眼工夫。一眨眼,一朵絢麗的煙火消失不見了,卻在其他地方又繁衍出新的生命。黃沙萬里,一群密密麻麻的蟻群正朝煙火中衝去,而另外一群散亂的螞蟻在朝西北方不停挪移,不,那不是蟻群,而是無數忠勇的中國軍人正冒著炮火前進,而同樣無數的土耳其潰兵在中國人追擊下不停地敗退著。看到下面的土耳其人,程明海意欲化為熊熊烈火,自天空風馳電掣衝下去,將所有土耳其人都焚為灰燼。又一轉念,程明海才發覺自己還站在運輸船的甲板上,天空中那隻蒼鷹還在盤旋著。
收回目光,透過舷梯下面船底停著一輛輛高大的東北虎式重型戰車,沒有油料,他們只能靜靜地呆在船底。在河邊有太多的運輸船上都是如此,程明海的寶貝疙瘩運到岸上的沒幾輛,多數都在河裡的運輸船上,等候卸下船。戰場需要戰車,可程明海卻無法將一輛戰車投入戰場,程明海眼前金星亂冒,天旋地轉,手連忙朝身邊扶去,可是卻扶了個空。
“營長!營長!”戰士們驚恐的呼喊在耳邊響起,聲音卻漸漸遠去,只有天還是那麼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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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三月,草長鶯飛,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濛濛煙雨籠罩在大江南岸,飄動的輕紗中顯露出一片綠色,深綠的灌木,嫩綠的柳葉,湖綠的河水,綠沈的雜草。雨打潺潺河水,蕩起點點漣漪,淅瀝聲中,柳枝青草隨著輕柔的微風婆娑擺舞,水牛憊懶地臥在農田中,牛背上卻立著一隻桔黃色的頭頸,白色羽毛,儀態嫻雅的鷺鳥,遠處重巒疊嶂青蔥的群山漸次消失在悽迷煙雨中,彷彿一幅濃淡相宜的潑墨山水畫。
“本報訊:我忠勇之人民武裝,百戰百勝之中國軍隊在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威猛老將;解放戰爭中長沙、九江、渡江等歷次戰役參加者、指揮者;軍旅生涯中榮立無數戰功,從未失敗過的天才將軍高明輝上將率領下,於一九一四年三月十六日登陸美索不達米亞,展開了拯救當地在奧斯曼土耳其的血腥暴政下受苦受難被奴役民族的軍事行動。
三月二十一日,我無敵軍隊在睿智的高上將正確、英明指揮下,在與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的土耳其軍隊進行的邁阿米爾戰役中取得了決定性勝利。戰役中,我軍以微不足道的極少犧牲換得了斃傷俘敵一萬五千人,繳獲火炮三十門,機槍五十餘挺,步槍八千餘支、彈藥無數的輝煌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