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 4)

陸茗眉介紹起經驗來:“男人本質上都是一種犯賤的動物,最好是看得見摸不著,想得到又偏偏得不到。”

陸茗眉稍稍一愣,隨即問道:“那有比最好低一檔的,次好的建議嗎?”

她積極主動邀請他吃飯,順道取經。時經緯說明天要去朱家角做古宅專題,又刁難她,要在朱家角的特色小館吃這餐拜師飯,陸茗眉病急亂投醫,居然也應下來。翌日她花好幾個鐘頭陪他採訪幾座古宅的主人,等他收集材料錄音完畢,便恭恭敬敬地請時經緯傳道授業解惑。

時經緯甚為抑鬱,印象裡陸茗眉可沒給過他幾次好臉色,僅有的那麼幾回,不是要忽悠他應付明愛華,就是事關程松坡。他毫不客氣地宰陸茗眉一頓,等陸茗眉好話說盡,陪他逛了兩圈朱家角的小橋流水,他才悠悠地往河畔的美人靠上一坐,慢條斯理地向陸茗眉闡述男人的種種卑劣心理。他教陸茗眉要舉重若輕,要戰略上藐視男人,戰術上重視他們,要如何把男人的胃口高高吊起,又輕輕放下。

最後時經緯甚至精細到教她用眼神脈脈傳情要投注幾分感情,又如何在純真中夾雜兩分誘惑:“來,拋兩個媚眼我鑑定鑑定。”

陸茗眉直接白他一眼。

“不對,媚眼,媚眼!”

陸茗眉見他認真,索性照他所說,拋一個“媚眼”過去。

“錯,錯,錯!都說叫暗送秋波了,你這叫暗嗎?還有,送秋波,不是送刀子匕首!”

陸茗眉振振有詞:“我見到你當然送不出秋波了!”

“大姐,你不能假裝一下嗎?”時經緯直感嘆她朽木不可雕,“暗一點,暗一點,要送秋波於無形,別給我挑眉毛,挑什麼眉毛?”

“眼皮子也不許動!”

“暗送,暗送!”

陸茗眉被他折磨得眼部肌肉僵硬,卻一點不覺得有什麼效果,開始懷疑他的權威性:“我怎麼聽你說的,活脫脫一個在酒吧找炮友的教程?”

“BINGO!”時經緯敲一個響指,大有一種“你這榆木腦瓜終於開竅”兼老淚縱橫的感覺,“其實都是一碼事,講究的是點到即止,你把他胃口吊起來,然後就可以輕輕放下,等著他乖乖地追在你身後跑。”

陸茗眉將信將疑,覺得時經緯說得雖有幾分道理,卻並不適合自己和程松坡的情況。時經緯的專訪裡提到程松坡似乎有回國發展的意向,陸茗眉又弄不明白,自己對他來說究竟是回國的一樁錦上添花順手可為之的一樣東西,抑或是她根本不敢奢望自己就是程松坡回國的理由,更何況還有明愛華那層關係?她有氣無力地反駁:“程松坡才沒你說的那麼膚淺呢。”

時經緯被當頭潑盆冷水,好歹他也是偶爾寫兩篇情感專欄的,都市男女之間你進我退欲擒故縱的那些把戲,誰能玩得過他去?他若有興趣早能開班授課了,現在連學費都不收,辛辛苦苦費老半天唾沫星子,就被陸茗眉灌上“膚淺”二字?他這股閒氣生上來,出口的話馬上變得刻薄起來:“那您倒是說說,您和程大畫家那段可歌可泣、高尚又高雅的愛情故事,到底怎麼個婉轉曲折法呀?”

陸茗眉撇撇嘴,她倒不是被時經緯堵住,而是自己和程松坡之間這關係太過複雜,又事關明愛華名譽,不方便讓時經緯知道得太清楚。

“反正他沒你這麼膚淺!”

時經緯險些一口酸水吐出來,明明是如畫風景如斯良辰,自己居然和這麼個不著調的女人探討情感問題,還是免費諮詢,真是腦袋被驢踢了!回市區的路上,陸茗眉又是一臉昂然的“她和程松坡的愛情神聖不可褻瀆”的表情,心底卻不停琢磨時經緯的建議究竟有沒有可操作性。按理說時經緯好像真是情場高手,這種挑逗誘惑的小伎倆該耍得爐火純青,當然,自己是不屑於這些旁門左道的,可是陸茗眉迅速為自己找到理由,技巧手段要看掌握在誰手裡,要看使用目的是什麼,她只是想早點讓和程松坡的感情撥雲見日,耍點小花招試探試探他,算不得什麼吧?

當天晚上陸茗眉就學以致用,時經緯說要“深情凝視,醞釀出一種你很愛他的情緒”,於是飯吃到一半陸茗眉便緩緩放下筷子,支起下顎開始審視起程松坡來。程松坡在給她剝蝦殼,神情專注,全集中在那隻明蝦身上,他十指修長,靈巧地把蝦肉從蝦殼中抽出。

陸茗眉忽然想到,時經緯有一點說得不對。

我不需要醞釀出一種很愛他的情緒,我是真的愛他。

那些沒有他的年年歲歲裡,陸茗眉活著的全部意義,彷彿都是為了等待程松坡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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