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神了!”於懷翹起拇指。“他怎樣了?”
看了一眼於懷,李淳風淡淡道:“也未如何,只不過被人挖去了舌頭。”
於懷倒抽一口涼氣,臉色鐵青,不由自主閉緊了嘴,像是生怕自己的舌頭也憑空飛了去。酒肆主人微笑道:“走吧,堂上說話。”
連灌了三杯酒,於懷面色才平復下來。尉遲方知他膽小,也不理會,徑自問道:“如此說來,糧草營被焚是人為,不是天意?”
“天意只是行惡的藉口,至於雷火,”李淳風取出袖中硝石。“這是現場發現的。丹方中記載,將此物與他物混合,點燃之後生出巨力,可崩山裂石。”
帶著些敬畏,尉遲方望向眼前之人。“李兄果然無所不知。”
“哈,是我運氣好,碰巧認得知道的人。如今看來,此事決不簡單。要製造雷火焚營的假相,須預知天文,計劃詳細,還要能在瞬息間殺死營中守軍,決非一人之力。”
“佈置如此周密,一定有深遠圖謀。難道要阻止朝廷對突厥用兵?若是如此,將人直接殺了滅口便是,為何獨獨留下宋琪一人?”
“也許這位宋琪身上另有奧秘。莫忘了,他是如何到這裡的。”
“沒錯,”經他提醒,尉遲方也覺得奇怪。“即使誤打誤撞,找到隨意樓的巧合也是極小,何況那麼重的傷勢。”
“巧合之外還有一個解釋,”青衫男子笑容可掬地望向尉遲方:“有人故意將他扔在我門前。”
這句話出口,校尉也愣住了。“你的意思是,那人想將你捲入此事?”
酒肆主人修長手指有節奏地輕敲桌面,“容或有之,未必無之。”
回答雖然是一貫的閒散悠遊,尉遲方卻頓時恍然。“難怪你會答應馬周”
“嗯。”李淳風目中光華隱隱,如星耀夜空,映得清俊雙眉也帶出一抹劍意。“朝廷之事原本與我無關,但若有意邀戰,那就另當別論。李某向來不喜是非,卻也不懼是非。”
相識以來,常見酒肆主人漫不經心,置身事外,此刻這般宛如利劍出鞘的神情倒是頭一次見到。校尉心頭一熱,慨然道:“放心!無論何事,只要能幫得上忙的,只管吩咐。”
“對,沒錯,”終於緩過神來的於懷也一拍胸脯。“老於這裡的人手也隨你調遣。”
“哈哈,多謝多謝。就請兩位暫時勿洩露宋琪在我處之事。過兩天等他清醒,或許能得到一些線索。”
“沒問題,要不要我派人守衛?”
正要開口,一個洪鐘般的聲音響起。“李先生!”三人抬眼望去,竟是一名魁梧之極的巨人,赤著雙腳,上衣敞開,露出毛茸茸的胸脯,刺著一隻狼頭;左耳戴著一枚碩大金環,恍然如巨靈現世。
“嘩啦”一聲,於懷倉促跳起身,碰翻了桌上的酒盞。“你不是那個鍾鍾”
“鍾馗。”身後李淳風含笑介面:“不必擔心,他是來尋我的。”
聽他如此說,於懷才稍稍安心。之前傀儡術一案中,他曾冤枉鍾馗是殺人兇手,後來得李淳風分辯,才沒有釀成錯案。無論如何,陡然見到這個神力驚人、對自己懷有敵意的巨人,心中還是忐忑不安的,尷尬笑道:“原來李先生還有事,那,那老於先告辭了。”
看他出門,李淳風轉頭望向鍾馗。後者用不甚流利的漢語結結巴巴地說道:“先生,死了!”
嘆了口氣,酒肆主人道:“我還未死。”
“不,是女人死了!”
“什麼女人?”
大漢伸手從背後抓小雞一樣抓出來一個孩子,看起來十三四歲,衣衫襤褸,雙眼骨碌碌的靈活異常。他個頭矮小,躲在這巨人身後,根本就看不見身形。
“這是誰?”
巨人手一鬆,那孩子就在地上磕了兩個頭。“葫蘆拜見先生。”
“你叫葫蘆?”
“是,老大常跟我們說,先生很厲害,是他的恩公”
“這些以後再說,”李淳風望向鍾馗。“你的手下?”
“嗨,”鍾馗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比劃道:“他們被人打,我幫他們,他們叫我老大”
“沒錯,”葫蘆搶先道:“咱們北城這一帶,都聽老大的。”神色甚是得意,似乎深以有這麼個巨人做頭兒為榮。
“那你說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這這個昨夜我和瓜哥到一戶人家那那個撿到一個箱子”
見他吞吞吐吐,李淳風立刻明白了所謂的“撿”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