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地獄最深處，永世沒有翻身的機會。這和死，是一個性質的。也許，比死更痛苦，因為死不了，還要活生生受天火灼燒之苦。
但是，我身上有黃帝加諸的符印，必須效忠和服從自己選定的主人，我無法反抗芕颻的命令。
“我的力量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強大，也許，我和他會兩敗俱傷，一同毀滅。”
天王寶劍就是因為當年斬殺蚩尤和刑天時，靈力耗損太大，曾經的光芒四照的神兵器，如今也只能淪落為人界一把斬殺鬼族的寶劍而已。
我淡淡地說著，這麼長久以來，這是我第一次開口說話，這說話的能力，也是在祁滕離開之後，慢慢覺醒的，我一直都有察覺到，我只是不想開口說話而已。
芕颻臉上並沒有吃驚，他淡淡一笑，說道：“你知道，我不會捨得讓你離開，所以，戟，要活著。”
我不再開口，芕颻卻又說道：“戟，等結束了這一切，我就不當天帝了，帶你去個清修之地可好？”
感情這個東西，是我這五年接觸最多的，我的心因祁滕而生長，但卻不能只感受祁滕的感情，心不設防，周遭的感情，都在不知不覺中滲透進去。
五年的並肩而戰，我與祁滕之間的情誼，是無法抹殺的。
然而，即使最後芕颻將帝位給了帝顓頊的堂兄帝嚳，我卻無法如他所願，陪他一起隱匿。因為，我想要陪伴的那個，不是他。
祁滕的四十八鬼邪擋在他面前，一心想要保護他們的鬼王，看著他們的表情，我感覺到心上的脈搏又動了一下，曾幾何時，我也有過這樣的想法。
“祁滕，好久不見。”
這是芕颻的聲音，芕颻手中握著我，此刻的我們，隔著四十八鬼邪與祁滕對視，祁滕嘴角的笑意更濃了，邪魅的眼睛腫不帶任何情緒地看著我們。
我從不曾真正想殺過誰，我只是一把被操縱兵器。
四十八鬼邪總是擋在我和祁滕之間，讓我無法靠近祁滕。既然是祁滕的得意手下，應該很聰明才對，我連他們都沒想過要殺，又怎麼會對祁滕起殺意呢？
對於他們沒玩沒了的進攻，我終於沒有耐心了，用力掙脫，在芕颻的一聲低嘆中脫離了他的手掌。我聽見自己因急切而發出的嗡嗡金屬嘶鳴聲，穿過群鬼，我直直停在離祁滕向差幾厘米處，身後眾神與眾鬼之間的廝殺，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祁滕浮在半空中，眼神冷冽地盯著我，卻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我慢慢將橫著的身軀提起來，筆直地立在那，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看到祁滕微微蜷曲放在腰前的手，我就那麼不受控制地將頭部朝前彎曲，小心翼翼地靠過去。
那裡有久違的溫暖。
只是，動作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猛然停住了。上一次我就是想這樣親暱地靠近他，卻將他的手割傷了。
我緩緩將彎曲的頭部收回，我發現，祁滕的血眼中，閃過一種我從那些人類眼中經常看到的光芒，失望和悲傷。
正想說點什麼，卻突然感覺一股奇怪的力量控制了我，猛然有種不好的感覺，我聽到身後芕颻的聲音：“戟，趁現在，刺穿他的心臟！”
身體隨之而動，瞬間化為一條直直刺向祁滕的長線，在我尚未反應過來，我銳利的刃片就刺穿了祁滕的胸膛，插在他那顆跳動的心臟上，瞬間有種苦澀的溫熱包圍了我。
一點液體滲進我的金屬體內，我感覺到了，我的心也感覺到了，那是血的味道，那時祁滕的一滴心頭血。
我體內封存許久的心臟，隨著這一滴血的浸入，瞬間，我似乎聽到了鎖鏈的斷裂的聲音，那些禁錮我許久的東西似乎正在迅速崩塌，碎裂。
感覺到那雙帶著別緻溫暖的手緊緊握住我，我聽到祁滕說：“我恨你！”
這三個字如同鋒利的刀片一樣刮在我心上，這是我第三次感覺到疼痛，也是我覺得最痛的一次，彷彿永遠也不會好了。
祁滕，我不會放你去地獄受苦的！
我在心裡默默地說著，看著祁滕周圍漸漸冒起滾燙的黑煙，我知道，地獄之火馬上就要燃起來了，它們來拖祁滕下地獄最深處。
那奔騰如擂鼓般的心跳越來越快，體內埋藏許久的力量在這一瞬間跟著爆發，一瞬間，天地間閃耀出刺眼的金光，連那地獄之火，都似害怕般退回到地底下。
祁滕說得沒錯，如果我想衝破這層咒印，自可輕易破除。
我不再是那個無慾無念的頑石，我也有心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