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回來他亦從不與我言書院之事,我亦不敢多問。’那賊人道:‘既如此,我卻問你,可曾見得一卷書。’民婦忙道:‘我家相公藏書甚多,卻不知爺爺要哪卷?’那賊人道:‘喚作《吉夢錄》者。’民婦左思右想,並不曾見得有此書。”
蘇公一愣,忙道:“夫人且慢言,適才所言那書喚作甚麼?”魯氏道:“乃是《吉夢集》,吉祥之吉,做夢之夢,詩集之集。”徐君猷奇道:“夫人怎生知曉是此三字?”魯氏道:“民婦聽此卷書,不知此三字,那賊人便如此告知,民婦道:‘相公從未言及過此書,我亦不曾見過,爺爺不信,只管搜來。依我想來,此書應在書院不倦堂。’那賊人便道:‘我已去過,不曾找尋到。’那賊人不信民婦,便在房中翻箱倒櫃,左尋右找,未能尋得,便威脅民婦,叫民婦不要聲張,否則便要民婦性命。而後便離去了。”
徐君猷恍然大悟道:“原來他等是為了一卷書!”蘇公眉頭微皺,思忖道:“如此言來,那龐廣臨死撕扯下那‘吉’字,並非是暗示兇手是週中,而是指此《吉夢錄》?”徐君猷奇道:“原來如此。只是不知這《吉夢錄》是甚書?竟令朱溪、龐廣丟了性命?”蘇公道:“若只是一卷書,書中必定隱藏著甚麼秘密。”魯氏詫異道:“一卷書,哪裡有甚秘密。”蘇公忽道:“敢問夫人,朱先生西去後,可曾思量何人主持書院?”魯氏嘆息道:“民婦曾與孔府家眷商議,以為溫七、週中二位先生皆可肩任,一時難以取捨。不過今日週中先生亦遭不幸,如此只有請溫先生出任了。”蘇公把眼望徐君猷,徐君猷忙道:“溫七乃朱先生摯友,抱玉握珠,決然不會令孔、朱先師失望。”
蘇公問道:“夫人可曾聽得那賊人是甚口音?約莫多大歲數?”魯氏道:“乃是黃州口音,聽其話語,端在三十以上。”蘇公點頭。徐君猷又問些朱溪後事情形。魯氏如實告知,言罷,知不便久留,遂告退。徐君猷、蘇公送魯氏出得不倦堂,而後返回書齋中。徐君猷環視滿室凌亂書籍,思索道:“我若是朱溪,會將此書隱藏何處?”蘇公笑道:“徐大人果信有《吉夢錄》此書?”徐君猷奇道:“若無此書,那賊人在朱、龐書齋中找尋甚麼?又逼問魯夫人書之下落?適才你言,龐廣臨死亦曾暗示此書。”蘇公淡然一笑,道:“蘇某竊以為,適才徐大人所言,皆是假象。”徐君猷一愣,道:“假象?”蘇公道:“所謂《吉夢錄》,不過是賊人所使的幻景,故佈疑陣,迷惑我等。”徐君猷驚詫不已,道:“賊人有意將朱、龐二人居室物品、書籍四散混亂,偽造找尋物什跡象,欲將我等引入歧途,只道是在找尋甚麼緊要物什。”蘇公點頭,思忖道:“龐廣手中之‘吉’字殘紙,亦非龐廣臨死撕扯,而是賊人為之,意欲引我等疑心週中,而後又殺週中滅口,再又引出魯氏所言《吉夢錄》之疑陣。”
徐君猷驚歎道:“若果如蘇大人所言,這廝心計端的兇惡叵測。不過,此只是蘇大人猜測而已。”蘇公道:“徐大人相信《吉夢錄》之說?”徐君猷道:“凡此種種跡象,表明兇手在尋找甚麼,魯氏所言絕非欺矇我等。”蘇公笑道:“若大人是兇手,欲找尋《吉夢錄》,當如何著手?”徐君猷思忖道:“當先知曉其藏身所在。”蘇公道:“此書既如此緊要,朱溪必隱秘藏之。兇手在未得手之前,怎會貿然殺死朱溪?若得手,朱溪被滅口,合乎情理。今兇手四處找尋,分明不曾得手,甚至不知其所在。”徐君猷語塞,道:“若是朱溪謊言欺騙於他,兇手匆忙將之殺死。”蘇公又道:“兇手為找尋《吉夢錄》,殺死朱溪,又疑心在龐廣手中,便又殺死龐廣,又疑心在魯氏手中,可為何未殺死魯氏?”徐君猷迷惑不解,反問道:“依蘇大人之見,兇手為何如此?”
蘇公道:“適才已經言過,《吉夢錄》不過是疑陣也,兇手不過是借魯氏之口告知大人,欲令大人陷入迷途之中。兇手真正之動機,非是為了《吉夢錄》,而是為了臨江書院之主教寶座也。”徐君猷嘆道:“我早料想到蘇大人已疑心溫七矣。”蘇公笑道:“如此言來,大人亦已疑心溫七了。”徐君猷嘆道:“適才魯氏言溫七出任,蘇大人使眼色與某,便已疑心幾分了。不想他垂涎書院主教之位,竟下此毒手,害死朱溪、龐廣、週中三人。”蘇公道:“依我推想,週中乃是其同謀,只是週中行徑被我等識破,才被其滅口。”徐君猷思索道:“我等欲入週中居室檢視,令溫七去喚週中前來,他言週中在學堂講學,此一去,前後約莫有半個時辰,怎的要如此長久?今細想來,端的可疑,定是他去喚幫手,商議對策。”蘇公道:“故而那幫兇暗中尾隨潛伏,待溫七發出訊號,那幫兇便放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