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亦是嚴微手下。
嚴微自囊中摸出一把銅錢來,放置案桌之上,道:“大人請看。”蘇公看那二三十枚銅錢,甚為平常,不以為奇。嚴微笑道:“大人須仔細辨認,方知異常。”蘇公將那銅錢一一擺列,有“嘉佑元寶”、“嘉佑通寶”、“治平元寶”、“治平通寶”、“熙寧元寶”、“熙寧重寶”、“熙寧通寶”,其中又有隸、篆不同泉品。蘇公辨認一番,臉色漸變。蘇仁好奇,亦來辨別,卻覺無異常之處。
蘇公喃喃道:“真相大白矣。”嚴微道:“大人可知幕後者何人?”蘇公道:“可是官宦許愨?”嚴微道:“大人真聰明人也。”蘇公道:“那許愨雖為官宦,表面樂善施道,實則陰險狡詐,暗中與奸人匪賊相交,四下收買金銅,送至劉氏店鋪,鑄造佛尊,又令其手下裝作和尚,採買佛尊,自埠頭上船,運送雙龍山,自隱秘水道而入,將佛尊搬至安平觀後山,再將那佛尊熔化,鑄造假幣。那劉北瑤之店鋪,名為店鋪,實非店鋪,乃幌子也。其佛尊出價甚高,無有所值。因其並非真心買賣也。”嚴微點頭,道:“正是如此。”蘇仁聞聽,大驚道:“這些皆是假錢?怎的與真錢一般無二?”嚴微道:“正是其以假亂真,尋常人等怎生辨認的出?自然當作真錢使了。無有人發現,故其勾當亦無人懷疑。”
蘇公道:“雙龍山上所謂死亡咒語,實則是許愨、清直道士等人之詭計也。”嚴微然之,道:“許愨、清直為人兇惡,假民間傳說,散佈蛟精復出、危害生靈之死亡咒語,又暗中殺害龍溪江上漁民,妄言其被孽龍所害,令臨近村莊百姓驚恐不已,惶惶然不敢在雙龍山及龍溪江上打獵捕魚。如此,則有利於其船隻出入,以免鄉人疑心。”蘇仁驚詫不已,民間傳謠甚是荒誕,一傳十,十傳百,只道龍溪江中果真有蛟精噬人,不想竟是一樁陰謀。
蘇公道:“此些賊人無法無天,膽大妄為至極。私鑄假幣,極刑也。”嚴微笑道:“古人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私鑄錢幣,若成,則可大富大貴,幾世無憂,即便是掉了腦袋亦不惜一博。嚴某竊以為,千百年後,還有此等亡命之人。真可謂前有古人,後有來者,圖方兄之暴利,拋身家而不惜。”蘇公道:“依嚴公子以為,我等該如何破之?”二人商議對策,約莫一個時辰,蘇公、蘇仁方才離了夢花閣。
蘇公別了嚴微,與蘇仁在市井轉悠,無有回府衙之意。二人自城東到了城西,在一宅前止步,那宅門上有“單府”匾額。蘇仁上前扣門,不多時,有家僕開門,蘇仁施禮道:“敢問單將軍可在府上?”那家僕道:“你是何人?尋我家主人何干?”蘇仁道:“我等有緊要之事求見將軍,煩勞通稟。”那家僕滿面狐疑,上下打量,道:“我家主人不在府中,待些時候再來。”說罷,那家僕便要合上,蘇仁怎能讓其合住,伸手阻之。那家僕正待發怒,卻見府前來得一人,約莫三十三四,大步而來,見二人相持,道:“何事如此?”那家僕見得此人,放手道:“老爺回得正巧,這廝道是有要事來尋老爺。”
蘇仁見此人雙目有神,器宇不凡,忙道:“兄臺可是單將軍?”那人道:“正是單破虜。”原來此人便是湖州兵馬都監單破虜,蘇州人氏。蘇公聞張睢言及此人,其武藝高強,且為人剛正,乃難得之將才。蘇公遠遠見著單破虜,急上前來,道:“單將軍可好?本府此來有要事相求。”單破虜一見蘇公,急忙施禮,而後引蘇公、蘇仁入得書房,賓主落座,自有丫鬟端上香茗。蘇公見那案桌上半壁碧玉,殘缺破損且質地欠佳。
單破虜順手將殘玉納入袖中,道:“大人白龍魚服前來,不知有甚緊要之事?”蘇公便將來由道出,單破虜聞聽,怒道:“此禍國殃民之賊寇也。只須公祖一言,不才便將那雙龍山蕩平。”蘇公道:“此事非同小可,行事當隱秘謹慎,本府思量再三,惟將軍可託此重任。”單破虜道:“公祖放心,只待天黑,便點起人馬,悄然前往雙龍山,不待明晨日出,便可拿下眾賊。”蘇公道:“那雙龍山地勢險要,賊人守衛森嚴,不可小視之。”言罷,自懷中取出一紙卷,展開,原來是雙龍山圖,大小路徑、暗哨、險易處、賊寇窩點,一一標點。單破虜看罷,驚奇道:“此圖怎生弄得?”蘇公笑道:“將軍為何驚訝?”單破虜道:“兵家雲: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勝,計險厄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戰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敵手怎生如此大意,失卻地圖?莫非是假示地形,引我等上當?”蘇公道:“將軍儘可放心,此圖非盜得手,乃暗察繪出。”單破虜道:“有此圖在手,定可殺他個措手不及。”蘇公道:“兵家言:兵貴神速。有勞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