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有軍兵把守,但看守似乎不那麼嚴了。
豔陽下,院落裡,伊人張良正倚靠在牆邊,悠閒地看著滿園暗香浮動的菊花。
菊花盛開,張良的病經過她自己親手調理,也好轉了不少,已經能下床走動。但她身子骨還很虛弱,站得久了便覺難支,只好倚靠著牆根。
她那如盼的俏眸,緊盯著花間那群嗡嗡亂叫穿來飛去忙個不停的蜜蜂,愣愣地出神。
“蜂兒,你若是能跨越萬水千山,把小妹的思念帶給信郎,那該多好。可惜你並不是鴻雁,不能傲遊九天之上,替我傳音。”花下的張良,一想到下落不明的情郎,禁不住喃喃自語。
門外一聲咳嗽,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那討厭的老頭范增,他又假意探病,來請教疑難問題了。”張良心中升起了一絲憤恨。
故主韓成斬於曹市,雖是項羽下的令,但拿主意的還不是這亞父范增?這不共戴天之仇,張良如何能忘懷?
但憤恨歸憤恨,她還要捧出笑臉,去面對這個年紀雖老,卻目光毒辣的仇敵。
張良一擺衣角,就地坐下。
她的病情好得越慢,替仇敵效力的時刻便會拖得越久。裝病就是她對付仇敵的武器。
日見老態的范增,駐著杖步履蹣跚地走進來,顯得很關心地問道:“子房先生病好得如何?”
張良展顏一笑:“多勞上柱國關心,子房已能坐起。不知上柱國今日來此,有何事相詢?”
好直截了當!一語便道破范增來此的目的。
那范增是老江湖了,既然被張良道破,也不矯揉造作,呵呵笑道:“今日老朽遇到難題,想要請教先生。不知我楚國大軍,是北伐趙賊的好,還是東征齊賊為善?”
“當然是東征。”張良毫不猶豫地答道。
“為何?”范增疑惑地問道。
“是齊國強還是趙國強?”張良反問道。
“這還用問,當然是齊國強。趙國經鉅鹿一戰丁壯大減,怎及得上元氣日漸恢復的齊國。”范增這麼回答。
張良嗤笑一聲:“我大楚出兵,最忌腹背受敵。若攻齊趙國來襲,區區趙兵,只須派遣一員能征慣戰的大將領一支偏師便可。倘若攻趙,齊國三十萬大軍背面偷襲,而霸王一時難下趙地,後果不堪設想。何況今秋齊地大熟,正是收穫的季節。就算滅不了田榮,劫掠齊地那即將長熟的黃澄澄的稻穀,也是快事一樁。這麼簡單的問題,上柱國還要費思麼?”
好簡單的問題!但這問題並不簡單。一旦漢王劉邦從漢中動出攻取三秦,那趙國便是他下一步的目標。張良心中,當然不願看到目前疲軟的漢軍與如日中天的楚軍主力正面交鋒。
范增聞言,喜道:“聞先生之言,如沐春風。先生身體未曾康復,且好好養病,這次就不隨霸王征戰沙場了。老朽告辭!”
那范增一轉身,正欲走出,忽有一內侍捧拂急急來報:“上柱國,霸王急召你入宮。”
范增惑問:“霸王召老夫何事?”
那內侍答道:“好像是為劉邦新立的大將軍一事。”
“劉邦新立了一個大將軍!竟有此事?他是何人?”
那內侍道:“小人聽說他是個淮陰人,名字叫做韓信,是從我楚軍中叛逃出去的。”
“璫”的一聲,范增柺杖擊地,鬚髯戟張,怒不可遏:“這廝果然去了漢中,愧對老夫對他的厚恩!”
與此同時,張良那平靜的心湖為之一顫。
“信郎,終於有了你的音訊,小妹等著這佳音已經等得太久太久了。”
第四十三章 望梅止渴
劉邦是什麼人?他就是要取代羽兒那顆霸王星的帝星。
韓信是什麼人?他就是范增師弟徐福盧生一度找尋的那顆客星,是一柄為戰爭而生的鋒利的劍。
以前那劍未出鞘,但已處處掩藏不住他的鋒鏑。與他相處日久,范增深知那把劍是如何的銳利。
以前項羽總能壓住劉邦一頭,不為其他,只是因為劉邦手中缺少一柄劍,一柄如韓信一般戰必勝,攻必克的利劍。
樊噲,周勃之輩不是利劍,充其量只能算一把為劉邦衝鋒陷陣的匕首。張良也不是利劍,一個作幕後策劃的文弱書生只能把握那利劍砍刺的大方向。戰場瞬息萬變,小小的一個偏差就會影響全域性。前線臨陣指揮的才能,是那智囊張良絕不能給予的。
唯有韓信,既能摧城拔寨,又能指揮若定。文韜武略,兩者一樣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