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他是小弟,主意是他出的?於是小心翼翼走到榻前,心中七上八下跳得厲害,伸手去抓那印信。
睡著打鼾的人手不該抓得那麼緊吧?哪知夏侯嬰手觸到那印信,猶如生根一般抽也抽不動。
“不好!這小子是裝睡!”夏侯嬰嚇得手一哆嗦,趕緊鬆手往帳外便跑。
夏侯嬰一跑,劉邦哪會遲疑,也跟著夏侯嬰跑。再不跑,就會被這小子一劍咔嚓。
他剛剛一跑,只聽身後一物砸來。
“這小子要動手!”劉邦心中剛剛閃過此念,“啪”的一聲,腳下一絆,摔了個惡狗吃屎。
夏侯嬰跑在前面,聽見劉邦摔倒,急忙回頭去扶。一望之下,只見砸中劉邦的正是要偷竊的那枚大將軍印。再一望榻上的韓淮楚,眼睛緊閉,猶在發出如雷的鼾聲。
劉邦與夏侯嬰面面相覷,不知韓淮楚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吃了虧也不敢聲張,又不知該不該去撿起那印信。
還是那夏侯嬰心一橫,拾起印信,伸手攙劉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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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與夏侯嬰驚惶走出中軍大帳,靳歙迎來問道:“大王如何這般狼狽?”
劉邦冷汗在背,長吁一口氣,說道:“擊鼓升帳!”
這個時候還未到卯時。鼓聲響起,滿營的將佐包括那趙王張耳都在驚詫,“今日這鼓聲怎響得這般早,許是遇到緊急軍情?”
急忙點燈,穿衣,披甲,一陣疾跑來到中軍帳。只見帥椅上端坐的不是大將軍,而是漢王劉邦。案上置著一枚印信,卻是那顆大將軍印。都是大驚,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急忙跪下行禮。
滿營的將佐聚齊,偏偏那印信的主人——大將軍還不見來。而那中軍帳與內帳只有一簾之隔。劉邦望著這印信,依然心中沒底。
雖然兵符到手,眼前一望盡是生面孔皆是大將軍徵召的趙人為將。若是大將軍不買賬,一呼之下,隨時會發生兵變。他劉邦未死在項羽手中,卻死在韓信之下!
“靳歙,去恭請大將軍。”劉邦故作鎮靜道。
那靳歙將簾子一掀,走進內帳,卻見韓淮楚還在酣睡。只得大聲稟道:“漢王請大將軍升帳。”
韓淮楚眼睛霍地一睜,喝道:“卯時未到,何人擊鼓亂我軍法?推出去斬了!”又閉目而睡。
他這一聲喝,簾外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皆是吃驚不小。
把漢王給斬了?那靳歙眼珠直眨直眨,陪著小心道:“是漢王命末將擊鼓。”
韓淮楚這才起身,假作吃驚道:“漢王何時到我軍營,怎不見通傳,本帥也好去營外迎接。”邊說邊披衣貫甲,走出帳外。
“大王大駕光臨,為臣有失遠迎,死罪!”韓淮楚跪下行禮。
有失遠迎不是死罪,擊鼓不到卻是當斬。那劉邦假裝糊塗,一句也不敢提,和顏悅色說道:“櫟陽一別,又見愛卿風采如昔,快快免禮。”
韓淮楚立身起來,看了那印信一眼,假作驚訝道:“為臣的印信怎到了大王手中?”
劉邦笑呵呵打著哈哈:“寡人借大將軍印信一用,只為聚集眾將,商議抗楚大計也。”
這一次眾人都聽明白了,原來這印信是劉邦偷來的。
這是誰的地盤?這是大將軍的地盤。只要大將軍一翻臉,立馬會有一大半人響應。那帳內的氣氛立馬緊張起來,就看韓淮楚的態度。
只聽韓淮楚大度一笑,問道:“前日為臣五萬餘兵馬資助大王,莫非大王又敗在項王之手乎?”
劉邦再怎麼臉厚,此時也臊得像豬肝。只得點頭道:“正是。西楚勢大,那項羽勇猛過人,非愛卿麾下兵馬不足匹敵也。”
就聽座下一人高聲說道:“若兵馬盡助大王抗楚,我軍何以鎮撫河北,征伐齊國?”眾人一望,說話之人儀容邋遢,原來是軍師蒯通。
劉邦將目光投向蒯通,語氣中帶著惱怒,問道:“這位先生乃是何人?”韓淮楚代他答道:“這是為臣師兄,天下名士蒯通是也。”
“原來是先生。寡人早聞先生大名。先生助大將軍滅代吞趙平燕,功不可滅。今日一見,幸何如哉!”劉邦一聽蒯通之名,立馬聳然動容,堆起笑容說道。
韓淮楚便笑對蒯通道:“伐齊之事可緩,抗楚迫在眉睫。若潁川有失,我大漢危矣。大王自有分寸,且聽大王安排。”
蒯通橫眉怒對韓淮楚一眼,不再言語。
聽了韓淮楚這句話,劉邦方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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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